文/七七
在藝術的廣闊天地里，攝影與電影猶如兩顆璀璨的星辰，散發著獨特的魅力。而有這樣一位人物，他在這兩個領域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記，他就是何藩。2015年，于香港的一場拍賣會上，一張名為《靠近陰影》的攝影作品瞬間成為了焦點，眾多買家紛紛加入到激烈的競拍之中，仿佛這不僅僅是一張照片，更是一件稀世珍寶。
最終，這張承載著藝術價值的作品以37.5萬港幣的高價成交。而它的創作者何藩，早在1954年便用鏡頭定格下了這一經典瞬間。何藩身上擁有諸多耀眼的標簽，他不僅是一位技藝精湛的攝影師，還是一名演員和導演。在這三個不同的領域中，他在攝影界所取得的成就尤為顯著。年僅27歲時，他便已聞名世界，連續8年入選“世界攝影十杰”，這樣的成績在攝影史上堪稱傳奇。28歲時，他更是斬獲了近300個國際性質的大獎，其作品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然而，相比他在攝影界的輝煌成就，何藩導演的身份似乎更為大眾所熟知，很多人都尊稱他為香港風月片的一代宗師。
何潘先生
一、香港電影沒落與風月片的興起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香港電影的輝煌逐漸褪去，步入了沒落的階段。功夫片、文藝片等各類影片都開始走下坡路，無數導演面臨著無戲可拍的尷尬局面，演員們想要成名也變得愈發困難。“亞洲小姐”出身的葉玉卿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
1985年，葉玉卿憑借出色的表現獲得了“亞姐”季軍，隨后正式踏入演藝圈。然而，在演藝圈摸爬滾打多年，她始終未能獲得理想的發展。直到職業生涯的第六個年頭，葉玉卿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先是為某家雜志拍攝了大尺度封面，這一舉措瞬間在香港引起了軒然大波。緊接著，她又連續拍攝了三部風月片，憑借著出色的表演和獨特的魅力，一舉奠定了自己“風月片女神”的地位。
其中，《我為卿狂》這部影片的導演正是何藩。在眾多香港導演中，何藩無疑是獨特的存在。他是唯一一個將風月片當作一門事業來經營的人。其實，許多香港名導都有過拍攝情色電影的經歷。比如“菩提老祖”劉鎮偉，早年也曾涉足情色電影領域，但他僅僅將其作為過渡，成名之后便再也沒有觸碰過此類題材。王晶在香港電影沒落時期也拍攝過不少情色電影，但也只是持續了幾年而已。
何藩與他們不同，在他的一生中，大約拍攝了二十幾部作品，其中大多數都與情色電影有關，時間跨度近二十年。攝影大家與不入流的情色導演，這兩個看似矛盾的身份卻集中在了何藩一人身上，對他來說，這其實是一個無奈的選擇。
二、攝影之路的起點與香港的記錄者
何藩出生于上世紀三十年代的上海，其家世十分顯赫。十三歲那年，父親送給了他一部Brownie相機。當他按下快門的那一刻，仿佛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他的靈魂都為之顫抖，就像找到了世界上最奇妙的玩具。從那時起，何藩便對攝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何藩極具攝影天賦，從一個攝影小白成長為攝影大師，他僅僅用了幾年時間。他尤其擅長光與影的結合，能夠通過鏡頭捕捉到最動人的瞬間。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香港成為了許多人的向往之地。很多內地的有錢人變賣了祖傳資產，紛紛移居到香港，不少香港明星都有著這樣的身世背景。例如惠英紅一家，在她小時候就搬到了香港；利智的父親也早早移民到了香港，19歲時，利智從上海來到香港尋找父親，并由此開啟了自己的娛樂生涯。
何藩也經歷了這樣的遷移。十八歲時，他與家人一同來到了香港。此時，何藩的攝影技術已經十分嫻熟。在香港的街頭巷尾，經常能看到他的身影，他脖子上掛著相機，專注地記錄著香港的點點滴滴，他可以說是香港街頭攝影的開拓者。
在隨后的二十年時間里，何藩一直用鏡頭默默記錄著香港的變遷，那張拍出近四十萬高價的《靠近陰影》便是他這一時期的代表作。在30歲以前，何藩就已經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
除了獲得無數世界級大獎外，何藩的作品在世界各地都廣受歡迎，他也因此在各國擁有了不少頭銜，如英國皇家藝術學會會員、英國皇家攝影協會會員、美國攝影學會會員等。他的作品還被多家世界著名博物館收藏，像美國舊金山現代藝術博物館、法國國家圖書館等。年少成名、家境富裕且長相英俊瀟灑的何藩，無疑是人生贏家。然而，他并不滿足于現狀，六十年代初期，他毅然投身于香港影視圈，這也為他后來成為風月片導演埋下了伏筆。
三、從演員到導演的轉變與無奈選擇
最初，何藩并非以攝影師或導演的身份進入電影圈，而是從場記做起，在片場從事一些雜活。后來，由于他長相帥氣，成功轉型成為邵氏公司的簽約藝人。
1965年，何藩連續參演了幾部《西游記》題材的電影，他在劇中扮演唐僧，憑借出色的表演吸引了不少粉絲的喜愛，大家都認為他有望成為大明星。當年的媒體雜志用“明日之星”來形容何藩，稱贊他面容英俊，是典型的時代青年。
每個攝影師心中都有一個導演夢，何藩也不例外。就在眾人看好他，認為他將成為下一個影帝時，他僅僅當了一年演員便選擇放棄。此時，他與吳宇森成為了至交好友，兩人一同遠渡重洋，來到了西班牙。在那里，他們沉醉于光與影的世界中，遠離了名利的紛爭，專注于最純粹的電影創作。他們的作品也先后入選了不少國際電影節。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八十年代以后，藝術片在香港市場遭遇了寒冬，根本沒有立足之地。而攝影又是一個極其耗費錢財的事業，何藩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不得不面臨選擇面包還是繼續追求夢想的難題。
最終，何藩選擇了妥協，開始拍攝當時正火爆的風月片。他曾無奈地表示：“香港那時候是金錢掛帥，票房為主，我的衣食父母是票房，一個藝術工作者，沒有創作自由如同行尸走肉，讓我去拍風月片簡直是屈辱。”用“屈辱”來形容當時的何藩，再貼切不過了。
經常會有老板將質量糟糕的劇本扔到他面前，要求他進行拍攝。盡管選擇了妥協，但何藩還是保留了一個藝術工作者最后的倔強。
四、獨特的風月片風格與藝術堅守
何藩與其他風月片導演不同，他沒有采用簡單粗暴的感官刺激方式，而是憑借著光影大師的敏銳審美，精心雕琢出一幅幅唯美動人的畫面，為觀眾編織了一場風花雪月的夢境。
在何藩的導演生涯中，雖然有很多作品被認為是爛片，但也有一部分成為了傳世之作。1986年，他導演的《浮世風情繪》不僅入選了德國電影年鑒“300部東方經典電影”名單，還被北京電影學院當作教學教材。他的作品《三度誘惑》更是成為了香港第一部票房過千萬的風月片。
當然，作品質量好和票房高這兩個因素，并不足以讓他獲得“香港風月片一代宗師”的稱號。何藩的人品同樣令人欽佩。與他合作過的演員都對他贊不絕口，稱贊他性格溫和、優雅，是一位謙謙君子。何藩在片場從不發火，對演員也十分有耐心。因此，即便他拍攝了一些被人看不起的風月片，當人們提起他時，依然會豎起大拇指。
何藩先生一生都與藝術相伴，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1996年，年事已高的他搬離了香港，前往美國與家人團聚。他隨身攜帶了一萬多張拍攝底片，在美國完成了修復工作，并將其出版成冊。同時，他還自學了PS，對自己以往的作品進行二次創作。
2016年，何藩先生在美國病逝。但他留下的著作卻經久不衰，《何藩：香港回憶錄》《昨日香港》《生活劇場》等作品記錄了一個時代的香港，這也是他留給我們最寶貴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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