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斌,30歲,小學文化,福建省福州市平潭縣澳前村土生土長的村民,經營著一家食品雜貨店。
丁云蝦和念斌都是陳炎嬌的租戶,兩人都經營食品雜貨店,且比鄰而居。丁云蝦丈夫因海難去世,她獨自帶著兩個孩子和女兒生活。陳炎嬌丈夫同樣因海難離世,她帶著女兒生活,因此兩家人關系十分密切。兩家人共用一個廚房做飯,時不時坐在一起吃飯,頗有一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2006年7月27日,兩家人又一次在一起吃晚飯。當晚,除丁云蝦外,其余5個人都出現了中毒癥狀,被120急救車緊急送往縣醫院進行救治。
經過搶救,丁云蝦的兩個孩子搶救無效,不幸離世。因事態嚴重,其余三人被送往福州進行救治,所幸逃過一劫。醫生給出的結論是食物中毒,但并未明確具體中毒原因。
警方在現場進行了細致入微的勘查,并將此案定性為人為投毒事件。但到底是人為投毒,還是海鮮導致的過敏死亡事件,現在依舊沒有最終結論。但在念斌租賃的店鋪和丁云蝦店鋪之間的門把手上檢測到了“氟乙酸鹽”,由此,念斌被認定具有重大作案嫌疑。由此,在案發的第十一天后,8月7日,念斌被警方帶走調查。
念斌在牢中
令人不解的是,被帶走第二天,也就是8月8日,念斌承認投毒行為是他所為,據他供述,一包煙的生意被丁云蝦搶走了而心生恨意,故而實施了投毒行為。這看起來荒誕至極的理由竟成了他日后8年乃至更長時間內苦難生活的導火索。
在取得了念斌的“有罪供述”后,警方將念斌拘留。隨后,平潭警方宣布,這起投毒案成功告破。此案從立案到告破,整整12天時間,時間之快效率之高超出了人們的想象,與后續案件艱難曲折復雜的案情發展形成了鮮明對比。隨后,念斌被平潭縣檢察院批準逮捕。
10月11日,平潭縣公安局以念斌犯故意殺人罪將案件移送平潭縣檢察院審查起訴。11月6日,平潭縣檢察院經過審查,認為此案可能判處念斌死刑,同時認定故意殺人罪有失偏頗,認定為投放危險物質罪更為合適,因此以被告人念斌涉嫌投放危險物質罪為理由將案件轉至福州市檢察院審查起訴。
2007年3月,福州中院開庭審理本案。再次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念斌當庭翻供,否認實施過投毒行為,并指控辦案人員對其實施刑訊逼供行為,逼他進行認罪。在福州中院看來,此時翻供似乎為時已晚。
2008年2月,福州中院以投放危險物質罪,判決念斌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念斌不服,向福建省高院提出上訴。2008年12月,福建省高院以“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為理由,撤銷原判,發回重審。2009年6月,福州中院第二次判處念斌死刑,念斌第二次上訴。2010年4月,福建省高院做出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案件依法報請最高人民法院進行死刑復核。
2010年10月,最高人民法院以“一審判決、二審裁定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為理由,撤銷原判,發回重審。2011年11月,福州中院第三次判決念斌死刑。念斌第三次上訴。
2014年8月,案件迎來轉機,福建省高院做出終審判決,撤銷死刑判決,判決念斌無罪。
這是一場馬拉松式的拉鋸戰,時間跨越長達8年之久,開庭次數達10次之多,被判死刑達4次之多,全國關注,舉世震驚,終于階段性的畫上了句號,念斌也終于等來了無罪宣判。
念斌的姐姐念建蘭在8年時間內,無數次向福建省司法機關進行申訴,精力全部集中在這起案件上,當年38歲卻依舊單身,滿臉憔悴。不僅身體憔悴,心理也承受著巨大壓力。被害人一方沒辦法報復念斌,就揚言要報復念斌妻兒、姐姐和他父母,念斌妻子害怕報復,在案發后不久就帶著孩子逃到了福州租房生活。念斌家的兩層樓房,已被破壞的破敗不堪,室內家具都遭到了毀壞,變成了斷壁殘垣,導致多年來一直無人居住,屋內一片狼藉,破敗不堪,成了回不去的家。
念斌回到已經被打砸破敗不堪的老家
然而,念斌一家的苦難并沒有就此結束。念斌的父親在得知念斌投毒殺人的事實后,并不相信兒子會做出這種罪惡行徑,在念斌被抓后便失去了信念支撐,變得一蹶不振,身體很快走下坡路,三個月后便抱憾而終。念斌的母親也因為兒子含冤入獄、精神壓力過大而出現精神失常,身體每況愈下,也提前離世。二老并沒有親眼看到念斌重獲自由的時刻。
在牢里留下的病患,讓念斌沒辦法長時間地從事體力勞動,三十多歲,已經頭發斑白,身體佝僂,病患纏身;只有小學學歷的他,再就業方面非常艱難。雖然熬出了頭,但并沒有獲得自己想象中的自由,在他被釋放出牢的第9天,被平潭警方列為法定不批準出境人員。警方稱,這起案子又回到了起點,偵查程序再次啟動,他們還會找他調查,他依舊有作案嫌疑,身份依舊是“嫌疑人”。
平潭縣公安局出具的禁止念斌出境的情況說明書
從案發那天之日起,澳前村成了念斌近在咫尺卻回不去的故鄉,現在念斌與妻兒一起在福州生活,靠打零工維持生計。一次意外就此改變了他和家人幸福的一生。
2015年,念斌獲得了113萬余元的賠償款,自此,念斌一案終于告一段落。但投毒殺人案還遠未結束,案件依舊迷霧重重,真相依舊遠在天外,丁云蝦在其丈夫離世后已經歷經磨難,如今兩個兒女又不幸夭折,家庭已經變得支離破碎,到底誰來為此承擔一切?我們繼續拭目以待。
對于這次案件,爭議自始至終就沒有停止過,司法實務界的很多律師在了解了念斌案的詳情后,發現了很多疑點,這些疑點已經證明了念斌的清白,因此這起案件明顯是冤假錯案,應該還給念斌以清白。但福州司法機關認為他就是始作俑者,證據確鑿,言之鑿鑿,他是罪有應得。筆者認為,案件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管到了什么時候,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們要相信正義終將到來,相信國家司法機關會給念斌及所有關注這一案件的人一個滿意的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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