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陽19歲女孩的悲劇令人痛心不已。曾遭受班主任猥褻的她,最終不堪壓力選擇跳樓自殺。這本就是一起令人悲憤的事件,而后續的發展更讓人憤怒。班主任二審獲刑兩年,可他卻當庭翻供,試圖逃避應有的懲罰。這一行為不僅是對法律的不尊重,更是對受害者及其家屬的二次傷害。女孩48歲的父親,在失去女兒的巨大悲痛下,又遭遇這樣的波折,徹底垮掉。這樣的事件引發了社會的廣泛關注,人們不禁要問,正義何時才能真正降臨,又該如何避免類似的悲劇再次發生。
作者|陳龍. 編輯|柯南
兩年前的一個傍晚,2018年6月20日19點45分,甘肅慶陽19歲女孩李奕奕從市中心的百貨大樓跳了下來。
兩年過去,經甘肅省人民檢察院監督復查,慶陽市區兩級法院先后對本案進行了兩次審理,最終判處涉案班主任吳永厚犯強制猥褻罪,有期徒刑兩年,并禁止吳在刑罰執行完畢之日起三年內從事教育相關工作。
不過,李奕奕案的重審過程并不順利。父親李軍明申請原辦案組成員回避,被拒絕。兩次判決都稱,"不能排除(被害人)此前患有抑郁癥",因而認定受害人之死不僅僅因為吳永厚的猥褻行為,還有其他原因。李軍明不服判決,但兩次申請抗訴均被駁回。
今年6月3日的第二次庭審中,吳永厚更是一改一審時的態度,當庭翻供,稱自己"無錯,無罪"。9日,二審維持原判。
李奕奕被猥褻后的四年,她的父親李軍明日夜憂心失眠,擔驚受怕,迅速衰老,體重劇降。在女兒去世兩周年的前夜,他再次失眠。第二天,他不得不到醫院去看高血糖、心臟病。他希望,自己還能強健一些,再為女兒多爭取一些尊嚴和公平。他才48歲,可他已經老得沒有力氣了。
重審慶陽女孩遭猥褻案李奕奕跳樓自殺后兩個月,2018年8月23日,甘肅省人民檢察院下達《刑事申訴復查決定書》,讓李奕奕被猥褻一案重燃希望。
李奕奕生前,西峰區、慶陽市兩級檢察院先后做出對吳永厚的不起訴決定。李奕奕死后,經省檢察院復查認為,吳永厚行為觸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條一款規定,前兩份不起訴決定"適用法律錯誤",決定撤銷,由西峰區人民檢察院提起公訴,依法追究吳永厚涉嫌強制猥褻的法律責任。
李奕奕生前寫下的6頁《控訴書》,讓人們了解到她曾受到過多么巨大的傷害。
李奕奕曾寫下6頁《控訴狀》,此為第一頁。受訪者供圖
李奕奕曾寫下6頁《控訴狀》,此為第六頁。受訪者供圖
2016年7月暑假,慶陽六中高二學生李奕奕在辦公室被班主任吳永厚摸臉,高三開學后的9月5日下午3點,李奕奕突發胃病,被物理老師和同學送至學生公寓休息、打針,晚上8點學校停電,班主任吳永厚伺機潛入,以詢問病情的名義對李奕奕實施了"撫摸身體、親吻額頭和嘴巴、咬耳朵、試圖撕衣服"等猥褻行為。當時,李奕奕感到"無邊的黑暗、恐懼、羞辱,還有惡心",卻病弱無力,掙脫不開。幸而物理老師在門外呼喚,才迫使吳永厚停止了舉動。
李奕奕第二天就找了學校的心理輔導老師,又找教務處主任請求處理班主任。但因吳永厚教學成績優秀,被教務處拒絕,并提出讓李奕奕轉學。事后,吳永厚曾當面道歉,但語含威脅和羞辱,認為李奕奕顧及未來,絕不敢張揚。
李奕奕17歲時在慶陽六中遭到班主任吳永厚的兩次猥褻。攝影 陳龍
雖然學校曾采取短暫的安撫、保護措施,但沒能撫慰李奕奕受傷的心理。她陷入失眠、半夜驚醒、間歇發抖的狀態。2016年國慶節,李奕奕第一次吞藥自殺,被救回來。為了拯救女兒,李軍明先后帶女兒去慶陽、西安、上海、北京的醫院看病,還曾請北師大的心理咨詢師援助。
李奕奕本是個極愛學習的人。她試圖擺脫影響,努力學習。但她已經無法集中精力。情況嚴重時,她上課暈倒、失去記憶力、焦慮撕書,因此成績嚴重下降,不得不退學。治病期間,她嘗試了服藥、割腕、跳樓、跳崖等十幾次自殺。
李奕奕渴望公平,希望吳永厚受到懲罰。2017年,父親兩次起訴吳永厚,但始終希望渺茫。2018年過年前,1月16日,慶陽下雪,李奕奕服下了北京醫院開的十幾盒藥物,醫院重癥監護室發出了病危通知書,顯示"藥物中毒、中毒性腦病、竇性心動過速"等。
2018年3月1日和5月18日,西峰區、慶陽市兩級人民檢察院均斷定吳永厚的行為"情節顯著輕微,不構成犯罪",因此不予起訴。收到第二份不起訴決定書后,李軍明偷偷藏了起來,但還是被女兒發現。她沉默幾天后哭道,"爸爸,兩年了,兩年了,哪有個公平?你還奔波個啥呀!"
因為長期吃藥、多次服毒和洗胃,李奕奕精神受損,記憶力變差,愛上甜食,身材變胖。6月11日,李奕奕不想連累父親,在市中心繁華的小什字街地下商場找了一份賣衣服的工作。
6月20日下午3點,她沒有上班,而是爬上了旁邊的麗景百貨大樓,并引發過路市民的圍觀拍攝。在與消防人員僵持4個小時后,李奕奕于晚上七點一刻,掙脫消防員的雙手,跳樓身亡。
2018年6月20日傍晚7點多,李奕奕身體已經懸在臺沿下,被消防員死死拉住。市民供圖
事后,網上流傳著李奕奕在樓層邊緣抱著布娃娃哭泣,最后一條朋友圈"一切都結束了",以及墜落瞬間引起消防員和人群驚呼的圖片、視頻。當天,李軍明從手機上看到網上轉發的有關女兒的信息后,穿越人群趕到現場,最后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女兒跳了下來。
2018年6月20日下午,絕望的李奕奕坐在百貨大樓8樓窗沿,回看最后的人世。市民供圖
此事引發廣泛關注和質疑后,甘肅省人民檢察院對本案進行復查。其間,省檢察院人員還曾致電李軍明,表達同情。2018年8月23日,李軍明收到了《刑事申訴復查決定書》。雖然遲到的司法程序無法挽回女兒的生命,但李軍明還是努力為女兒討回公平和尊嚴。
死于"創傷后應激障礙"2019年12月18日,吳永厚猥褻高中女生一案由西峰區人民法院開庭審理。2020年4月10日,甘肅省慶陽市西峰區人民法院公開宣判,被告人吳永厚犯強制猥褻罪,判處有期徒刑兩年,禁止吳在刑罰執行完畢之日起三年內從事教師、家庭教育指導、教育培訓等與未成年人有密切接觸的相關職業。
"判決壓根就叫人沒法接受,你知道嗎?那簡直是瞎胡鬧。"李軍明說,法院從一開始就認定李奕奕"不排除事發以前有抑郁癥",在這個基礎上做出的結論,讓李軍明覺得18頁的判決書"看上去簡直是吳永厚的辯護書"。
關于李奕奕的病癥和病源問題,2018年6月20日以前曾被長期誤導。起訴吳永厚后,李軍明曾將一份"抑郁癥診斷證明"和一份"創傷后應激障礙診斷證明"交給警方和檢察院。前者出自慶陽市中醫院,時間為2016年9月6日,后者則是2017年6月1日北京市安定醫院做出的權威診斷。
李奕奕父女第一次到慶陽市中醫醫院就診后的藥單。此次就診并沒有診斷結果和“抑郁癥”診斷書。受訪者供圖
"抑郁癥"和"創傷后應激障礙"(PTSD)在醫學上是兩種略有相似但又極為不同的精神疾病,后者意味著,病人的病癥由某個具體的傷害行為導致,因而在司法應用中可以被采納為行為責任的判斷證據。
而這兩種疾病又會產生影響和繼發關系。2017年北京安定醫院做出的診斷中,主要病因即"創傷后應激障礙",但病情發展后期"影響為抑郁癥"。
根據記者事后調查,2016年9月8日,李奕奕在父親的帶領下,第一次去慶陽中醫院心理科檢查,唯一的心理醫生陳邦榮(化名)當天并沒有開出診斷證明。一個月后,李軍明打算帶女兒去上海治療,擔心轉院需要診斷證明,才回到中醫院請陳醫生補開了一份。由于沒留下就診記錄,時間誤寫為"9月6日",而診斷結果寫成"臨床印象抑郁癥"。
這足以說明,李奕奕"抑郁癥"的疾病一開始就被誤導。事后李軍明曾多次提醒檢察機關,卻遭到無視。"如果孩子有抑郁癥,更權威的北京安定醫院的醫生肯定不會不說。既然已經看到不是抑郁癥了,他們為什么還要依據9月6日那個錯誤診斷?"
2018年6月底,李奕奕的遺體火化后,記者看到,第一位給李奕奕做診斷的醫生陳邦榮(化名)首次看病的藥品收據上,明確打印著日期"9月8日"。陳邦榮證實了"補開診斷證明"一事。他還說,李奕奕當時對他講了"特別害怕那個老師"的大概情況,他因此初步判斷是"抑郁癥"。后來警方做調查筆錄時,他也明確證實,認為"李奕奕的'抑郁癥'和被老師猥褻絕對有關聯"。
西峰區、慶陽市兩次不起訴決定,均舍棄了安定醫院的權威診斷,而采納慶陽中醫院的診斷書和"9月6日"這一時間點,以"9月5日猥褻,6日就診斷為抑郁癥"不切實際為由,認為無法斷定李奕奕自殺與吳永厚行為"有直接因果關系",做出了不起訴決定。
沒想到,在李奕奕死后兩年的重審中,誤診的"抑郁癥"依然沒有得到糾正。
李奕奕房間的兩面墻都被她畫上綠色的蘋果樹,上面掛滿她的素描和裝飾品。攝影 陳龍
李軍明說,重審階段,公安機關和檢察院取證,他極力主張確定女兒的"創傷后應激障礙"與吳永厚行為的關系,因此要求做司法鑒定。但檢察機關找到上海的醫院,醫生表示,"手續不全,證據不足",無法鑒定。
許多師生和親屬都表示,那件事情發生以前,李奕奕"性格開朗",成績優秀,喜歡參加演講比賽。而重審的判決中,依然沒有采用安定醫院的專業診斷,將"不能排除之前患有抑郁癥"作為前提,進而稱,吳永厚的猥褻行為對李奕奕6·20自殺事件"有一定原因力,但是不是唯一原因力。"
兩次宣判,原告當庭翻供奕奕的直接死因,此前被認為是精神疾病。其死亡與吳永厚猥褻行為的關系,則一直是司法認定的疑難點。
除此之外,父親認為,學校的冷漠和不理解,加劇了她的病情。在《控訴書》中,她覺得周圍都是"質疑、嫌棄的眼光",自己成了"得了怪病的人",而依然拿著粉筆上課的吳永厚卻得到同情。
2017年一次考試后,李奕奕登上樓頂試圖跳下,被救下后,一位校領導質問李軍明,"誰給她出的主意?"心理老師認為,她"小題大做",學校反而再三催促父親,"馬上高考了,趕快送來上課"。父親幾次去學校申訴,都被拒之門外。
她的一位同學說,李奕奕受傷害前,多個學科成績優秀,并擅長寫作和畫畫。她非常渴望上一所一本大學。2017年6月,李奕奕失去了上大學的機會;2018年6月高考季又讓她受了刺激。而區、市兩級檢察院的兩份不起訴決定書,則直接讓李奕奕陷入了絕望,于是才有了6月20日的最后一次自殺。
2017年9月8日,李奕奕上學斷斷續續,補寫的一篇作文,談到她的理想和受到的痛苦。攝影 陳龍
李軍明說,省檢察院將案件發回重審后,此案由西峰區公安機關和檢察院的原班人員重新調查取證。由于此前區、市檢察院做出了兩次錯誤的不起訴決定,李軍明曾幾次遞交司法回避申請,要求重組調查人員,但遭到無視。
2018年8月,省檢察院的《復查決定書》曾采納了大眾普遍認可的邏輯,稱吳永厚的猥褻行為導致李奕奕連續試圖自殺,最后導致"6·20"的自殺。但在重審中,公訴機關西峰區檢察院的起訴書中,"6·20"的自殺情節被刪除,李奕奕第一次被摸臉的情況也沒有了。
李軍明曾去區法院咨詢,法院表示,"我們也很為難。公訴機關沒有起訴進來的內容,我們怎么判?我們只能根據起訴的內容來判。"爭取幾次后,李軍明依然沒有成功。
最后,2020年4月的一審判決中,吳永厚的猥褻行為就成為李奕奕之死的其中一個原因。"一果多因。這樣的判決合理嗎?"李軍明說,"如果是一果多因,那么學校、檢察機關之前的行為是不是也是原因?這個責任就能推得干干凈凈?"
這個案子,李軍明原本只想完成女兒生前的心愿,讓吳永厚接受法律的懲罰,這只是他們和吳永厚之間的官司。然而經過司法鑒定、申請回避、情節確定等幾個回合的往來,他覺得"好像最后,我和公訴機關成了對手一樣。我們給他們反映啥事,他們都不理。"
4月20日一審宣判時,因為疫情陰霾尚未散去,庭審采取了視頻連線形式。對該判決,李軍明不服,他先后向西峰區檢察院、慶陽市檢察院申請抗訴,后兩者均稱"判得合適,達不到抗訴的條件"。他沒辦法。但令人意外的是,吳永厚也不服判決。
李軍明說,2019年12月18日的一審中,吳永厚對猥褻李奕奕的許多情節都承認了,并有悔過態度。然而一審之后,似乎"有人在后面指導",吳永厚提出了上訴。因此才有了二審。
之所以認為"后面有人指導",李軍明說,第一是申請抗訴后,客觀上可以讓吳永厚晚幾個月從看守所轉入監獄,少吃點苦;第二是,吳永厚在二審中當庭翻供。
2020年6月3日,該案在慶陽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由于疫情形勢好轉,采取了當庭審理。根據防疫要求,所有人均戴著口罩,但只有被告人席上的吳永厚一人穿著厚厚的白色防護服。李軍明因此沒能看到對方的表情。
受疫情影響,兩次庭審前后,李軍明先后換了廣州、北京和慶陽的三位律師。進入法庭前,李軍明突然感到頭暈,他吃了顆速效救心丸,強力支撐。
二審法庭上,李軍明和律師繼續提出了多項指控,例如許多媒體報道的吳永厚還曾對其他學生有過多次猥褻情節,一審提出的"被告人已經積極賠償"不成立等。"我也看得出來,法官們很為難。"李軍明說,最后法庭只采納了一條,即"被告人已經積極賠償"等不成立,因為2017年去北京安定醫院診斷時,學校聲稱由吳永厚拿出的4.2萬,只是學校需要搞清楚病情真相,不能作為賠償。事實上,李奕奕多次治療,僅住院就花了30多萬。
更令李軍明生氣的是,吳永厚一改前態,對于猥褻李奕奕的諸多情節,他表示"時間太久,記不清了",對于強制猥褻的罪名,他聲稱,"我沒錯,我沒罪"。李軍明說,"為什么他這么囂張,這么猖狂?"
6月9日,慶陽市人民法院做出二審宣判,維持一審判決。
提前老去的48歲李奕奕生于1999年4月25日。她13歲那年,父母離婚,此后母親一直在外地。多年中,她一直在距離老家30公里外的市里上學。童年的鄉親們,對她還保留著乖巧懂事的印象。但少女心事,卻很少有人能懂。
在輟學后的一年多時間內,每次李奕奕回家,碰到昔日鄉親,有人問起她為什么不去上學,她都難以啟齒,回到家后就獨自哭泣。自殺前最后一次回家,6月18日,適逢端午節,李奕奕和12歲的弟弟一起,提著裝有小白兔的籠子,到旁邊的廣場上溜達。那只兔子,是她買回來陪爺爺的。誰知兩天后的晚上,李奕奕從高樓跳下,得知情形后,70多歲的爺爺摔了一跤,病倒在床,飯食不進。小白兔則由二媽喂養。
2018年6月18日端午節,李奕奕和弟弟買回一只小白兔送給70多歲的爺爺。兩天后,她跳樓自殺。攝影 陳龍
小時候,父親李軍明常年在外打工。他曾在上海的一個酒店上班,2008年他曾在奧運村接待波蘭隊,后來又回到上海參與世博會接待任務。夫妻離婚后,李軍明回到慶陽,在酒店打工,后來自己經營了一個賓館,供兩個孩子上學。
2016年以前,李軍明到處奔波掙錢,身體健康。但2016年女兒被猥褻的事情發生后,他受到直接影響,由此徹底放棄了工作和生意。
李軍明說,孩子的媽媽不在,只有他照顧。"醫生也一直跟我說,孩子隨時有危險,要24小時看護好。"李奕奕的精神狀況很不穩定,半夜流淚、撕書、服藥,加上其間,女兒十多次試圖自殺,李軍明無時無刻不提著心。
從那時起,他"晚上不敢睡踏實","能休息也不敢休息"。到2017年,他的心臟開始出現問題。無論白天還是晚上,他經常會感覺到心臟刺痛,還常常劇烈跳動。"心臟開始跳的時候,胳膊、手一下子沒勁了。人一下子就感覺好像癱掉了一樣。"他常常夜里失眠,深夜渾身發熱,但測量體溫是正常的,"一直感覺身體出不來氣,像心里有團火一樣。衣服穿在身上就會出汗,難受。"
給女兒看病、操心,加上女兒的死,一次次訴訟,拖垮了李軍明的身體。他去醫院檢查多次,由于就診時心臟跳動不明顯,他的心臟問題始終沒查出來。但早在2017年,他的癥狀就被診斷為"竇性心動過速"。醫生說,這是水和電解質不平衡,造成內分泌紊亂。此外,他的血糖很高,也會誘發各種病痛。
李軍明生于1972年。2018年李奕奕自殺時,他才46歲。可是這兩年,他老得特別快。體重也從150斤下降到不到120斤。"我兩個哥哥,還有同齡的老同學,哪個像我這樣衰老?"心臟病、高血糖,讓他說話有點氣喘,聲音低沉緩慢。
兩年前失去女兒,李軍明還有兒子。為了保護他,在接受媒體采訪時,他很少提到兒子,也不讓他接觸外界,怕影響他學習。李軍明說,兒子從小和姐姐一樣聰明、愛讀書。小學時,兒子經常考年級第一名,數學、英語常考滿分。2018年6月女兒出事時,兒子才12歲。他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嚴重影響。之后的一次,兒子英語只考了58分。"他說,不知怎么的,我就是記不住。以前我一看都記得的東西,現在看十遍八遍還是記不住。"
但兒子還是很堅強,小學畢業考試,他還是考了年級第一。進入初中,他在1000人的全年級中,還是名列前茅。"但是記憶力明顯不如以前好了。"由于年齡小,李奕奕的弟弟很少表達悲傷。但他總是心情不好,有時回家,他會哭著說,"我想姐姐"。
去年7月,李軍明希望為了兒子出去掙錢,他到一家酒店上班,結果去了幾個月,身體支撐不了,只能辭職,去醫院看病,然后回家吃藥休養。直到近兩次庭審,他還是連續幾天通宵睡不著。
今天,是女兒李奕奕跳樓自殺的兩周年。前夜,李軍明再次失眠。"之前不起訴,后面又被認為'適用法律錯誤'。這錯案的責任,為什么不追究?為什么重審還要做出'不能排除此前患有抑郁癥'的結論?一個女學生要討回公道,付出生命的代價還不夠嗎?付出親人的健康還不夠嗎?"
李軍明對記者發出了一連串質問。就像李奕奕在那封《控訴書》中一連寫出9個"難道"的質問。
那封《控訴書》的結尾,李奕奕寫道,"我只求,能還我一個公道"。李軍明知道最后兩次審判的結果,仍然沒能給女兒公道。他今年48歲,他很想繼續為女兒爭取,但他已經沒有了力氣。
*本文由樹木計劃作者觀象臺創作,在今日頭條獨家發布,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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