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銀河道事件發生16年后,彼時任外交部副處長的沙祖康再次回憶起此事時感慨道,新中國成立以來,這是首次遭遇美國利用軍事手段在公海上攔截中國商船,并強行要求登船檢查的情況。此前從未有過此類事件。按照國際法規定,在公海航行的船舶相當于國家領土。
自新中國成立以來,這可是頭一遭,美國仗著軍事優勢,公然在公海上攔截中國商船,還蠻橫地要登船檢查。以往根本沒出現過這種事。依據國際法,公海上航行的船只就等同于國家的流動領土。
我們反復核查后,中央最高領導從主席、總理,到副總理、外長,各級官員都再三告知他們“沒有”,可他們就是不信。在這種情形下,為避免出現嚴重對抗,我們被迫接受了他們的檢查,我當時有一種屈辱感。盡管最后是贏了,但總覺得憋屈。我們堅持要求賠償、要求道歉,可拖到現在,他們依舊沒有賠償。
1993年7月7日,“銀河號”貨輪從天津港出發。按照計劃,這艘裝滿了文具用品、五金配件、機器零件以及各種燃料的貨輪應該在45天之后抵達中東地區的伊郎阿巴斯港。
1993年7月23日,美國政府突然宣稱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證明“銀河號”貨輪上載有制造化學武器的原料硫二甘醇和亞硫酰氯,違反了美國對伊朗的嚴格禁運措施。美國政府聲稱,如果中國不采取立即的行動來制止銀河號的行為,將依據其國內法對中國進行制裁。
硫二甘醇和亞硫酰氯是被列入《禁止化學武器公約》的化學品,根據該公約的規定,締約國必須禁止這些化學品的使用、生產、購買、儲存和轉移。中國和美國都是該公約的原始締約國。
實際上,被美國指控的兩種化學品雖然可以作為制造化學武器的原料,但都不是化學武器的關鍵前體,也可用來造農藥,伊朗的農藥廠也需要。
而且當時《禁止化學武器公約》并未生效,兩種原料并未被任何國際法禁止貿易。
最重要一點,“銀河號”上沒有這兩種化學品。
盡管在美國國內有法律規定、禁運可以制造化學武器的原料到伊朗,但是把國內法強加于國際社會,是不折不扣的橫行霸道。
當時美國關閉了“銀河號”的GPS信號,并于8月1日出動兩艘軍艦和五架武裝直升機,在印度洋公海對“銀河號”貨輪進行攔截,要求強行登船進行檢查。
根據國際法的規定,在公海中航行的船舶屬于國家領土。美國要求登船檢查的行為就等同于侵犯中國領土。但GPS信號被停用,使得“銀河號”無法進行正常的航行。
為了避免事態惡化,中方于8月3日指示“銀河號”暫停前進,當日19點30分,“銀河號”在距離霍爾木茲海峽10多海里的公海上拋錨待命。
中方對美方的質疑經過認真、全面調查后,于8月4日明確告知美方:“銀河號”貨輪根本沒有裝載美方所說的兩種化學品。同時,中方提出了解決問題的積極建議,包括在中東第一站迪拜港由當地海關與中方一同核查美國所懷疑的“銀河號”貨箱。
但在接下來的交涉中,美國堅持:中國政府命令“銀河號”返回出發地;或由美國人登船檢查貨物;或者索性停留在某個地點,等候發落。
8月7日,中國外交部指出:美方所稱中國“銀河號”啟航日期、起始港和抵達港完全失實,所謂該貨輪載有化學武器前體純屬造謠,并強烈抗議美方對中方的澄清置之不理的霸道行為。
但直到8月12日,美方一名高級官員還宣稱:“我們有可靠的情報,證明船上載有化學武器前體,我們決心對該船進行檢查?!?/p>
當時正值酷暑,停泊在公海上的“銀河號”船體被曬得滾燙,漂泊公海的時間超出了預期,“銀河號”按正常航次攜帶的淡水和食物開始短缺,不得不節水縮食,船員們不能像平常那樣洗澡及得到充足的營養補給。
即便如此,當美國人從軍艦上打來電話說,“我們可以為你們提供油料、用水以及食品”時,遭到了“銀河號”的斷然拒絕。
到了1993年8月20日,船上的食物與淡水已經所剩無幾,船員們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嚴重的威脅。經過中方積極地交涉,終于有一艘阿聯遒的加水船愿意為“銀河號”提供補給。有了充足的淡水以及大量新鮮的蔬菜、水果,“銀河號”上船員的基本生活才算得到了保障。
為了向國際社會展示中國解決問題的決心,也為了防止美國借機進行指責和污蔑,中國提出了建議:邀請第三國協助進行銀河號貨物的檢查。
在多輪談判和斡旋之后,中東地區的重要國家——沙特阿拉伯,同意擔任這一角色。協議確定,銀河號將前往也門的阿曼港,在那里,中國和沙特代表將聯合登船進行貨物檢查。美國也被允許派遣專家作為沙特代表的技術顧問參與了檢查。
在沙特阿拉伯代表的監督下,中國外交部國際司以時任副處長的沙祖康為組長的6人小組與美國派出的15人代表團進行了正式的會談,確定了銀河號貨物檢查的相關程序。
隨即“銀河號”進入阿聯酋達曼港,8月28日,在中國代表的見證下,美國十人、沙特六人登船進行檢查。美國的檢查人員中,有化工專家、爆破專家、海運專家。
這次檢查異常細致,持續了整整8天,直到9月4日,沙特代表在美國技術顧問的協助下,完成了對銀河號上全部782個集裝箱的逐一開箱檢查。
檢查結果發現,美國所指控的銀河號運載禁用化學品的指控完全是毫無根據的污蔑。在銀河號上,沒有發現硫二甘醇和亞硫酰氯以及任何違禁品。
檢查結束后,美國、中國和沙特阿拉伯的三國代表正式簽署了《銀河號調查報告》,將銀河號并沒有美國所指控的化學武器原材料的事實以正式文件的形式確定下來。同時召開記者會,向全世界公布了檢查結果。
銀河號調查報告完成后,中國正式向美方提出了1344萬美元的索賠,將相關的調查報告提交給了美國政府。然而,盡管有鐵證如山,即便美國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從國際法的角度,他們有義務就其不法行為向中國道歉并賠償。但是美國始終沒有表現出任何道歉和賠償的意愿。
1993年的銀河號事件,最根本的原因還是中國的實力不夠強大,無法與美國匹敵。近代以來,中國歷經屈辱的歷史已經深刻教育我們,要么強大,要么挨打。這一切都告訴著我們,只有不斷強大,才能捍衛國家的尊嚴和權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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