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1年年末,那曾在江西工作多年的龔建華,最終沒能逃脫法律的制裁,落馬的消息震驚了不少人。在如今反腐倡廉工作不斷深入的大背景下,官員的違紀違法事件備受社會關注,龔建華的案件也成為了人們熱議的焦點之一。
痛斥某些人是小人
龔建華畢業于江西財經學院,1983屆的江西財院可謂英才輩出,而龔建華能成為這一屆校友中的標志性人物,著實令人覺得他身上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他出生于1962年,是南昌人。1983年從江西財院畢業后,便進入了江西省委農村政策研究室工作。這一待就是17年,直到1996年,他成功晉升為省農辦副主任,成為了一名副廳級官員,那時的他年僅34歲。
據一位熟悉江西官場的人士介紹,龔建華年少得志,主要歸因于以下幾個因素。其一,他出生于干部家庭,家庭背景為他早期的仕途發展提供了一定的助力;其二,他自身能力較為出眾,在省委農村工作部工作多年,是大家公認的筆桿子;其三,當時主政江西的“一把手”是從農口系統成長起來的,堪稱農業問題專家,這使得龔建華早早地就進入了高層的視野。
龔建華出任省農辦副主任后不久,有領導提議他去團省委擔任書記。然而,他婉拒了領導的好意,選擇前往南昌擔任副市長。他對外宣稱,自己一直在機關從事材料撰寫和研究工作,希望能到一線去從事實際事務工作,對于級別問題并沒有過多考慮。對于他的這一選擇,外界看法不一。有人認為他襟懷坦蕩、志存高遠;也有人覺得他目光敏銳、算計精明。
在擔任南昌市副市長兩年后,龔建華進入了市委常委班子,擔任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同時還兼任全市工業領導小組組長。一位南昌官場人士透露:“當時的龔建華,大約百分之七十的時間都花在了抓工業上,政法委的工作只是順帶兼顧。”
分管工業不久后,南昌工業領域迎來了一件大事——被譽為全省工業領頭羊的江鈴集團更換主帥。當時,江鈴集團是江西最大的制造業企業,其領導人執掌企業帥印長達25年。這是一位聲名顯赫且極具個性的企業家,他一手締造了江鈴集團的輝煌,還曾自稱“許多人恨我恨得牙癢癢”。他曾公開表示:“什么事都去請示政府,是企業領導沒有擔當的表現。我就不喜歡去麻煩領導。”據當地人士介紹,這位企業家作風強勢,盡管組織關系在南昌市,但除了省里主要領導之外,其他人的招呼他并不怎么理會。龔建華分管南昌工業時,在這位企業家面前,不僅沒有領導的架子,反而很多時候要以晚輩自居。
這位已超齡服役的企業家到了退休年齡后,龔建華被派往江鈴集團,擔任黨委書記并主持全面工作。當時,官場上和企業內部有一些人對退休的前任領導存在看法,甚至寫告狀信,還有人希望得到龔建華的支持。在這個敏感時刻,龔建華態度鮮明地表示,老領導是企業的功臣,甚至痛斥某些人是小人,告誡他們不要挑撥前后任領導的關系。
一位江西官場人士評價道:“龔建華最終落馬,說明他在大節上存在虧失。不過多年來,他在官場中給自己塑造出了一種與人為善、頗為厚道的形象。”許多與龔建華有過交集的人都表示,他不翻舊賬,比較念舊情。
龔建華在南昌工作多年后,前往外地任職,升任省委常委后,又重回南昌擔任“一把手”。他在區縣調研時,得知一名南昌的退休老領導正發揮余熱,投身新農村建設,便主動登門拜訪。面對隨行的縣委領導們,龔建華說道:“他不僅是你們的老領導,也是我的老領導。你們要多關心幫助老領導,誰要是說閑話,你們就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在校友圈子里,龔建華以老大哥的形象示人。據悉,龔建華與賴小民在大學時就相識,但關系不算密切。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好友,也是1983屆畢業的校友,與龔建華是同系同學,又和賴小民是老鄉。后來,此人跟隨賴小民,成為了億萬富豪,旗下企業還在香港上市。賴小民被查后,此人失聯了近半年,生意一落千丈,甚至還遭到了債主的逼迫。
2021年春節時,此人回到南昌,龔建華熱情地接待了他,還出面幫他協調了一些江西商業項目上的事情。不過,此時龔建華已退出省委常委班子數年,影響力大不如前,協調工作進行得并不順利。
尋找機會接近蘇榮
龔建華帶領江鈴集團度過了一個特殊時期,也為自己在政壇的進一步躍升積累了資本。
在主持江鈴集團工作的10個月里,龔建華面臨著一個重要的抉擇。當時,有人主張他“鍍金”后盡快離開,也有人建議他長期留下來。
最終,龔建華選擇離開企業,繼續在官場深耕。
離開江鈴集團后,龔建華的仕途依舊一帆風順。42歲時,他升任南昌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44歲時,成為正廳級的宜春市市長。時至今日,一位江西政界人士仍感慨地說:“龔建華的仕途太過順利,一路都在創造紀錄。34歲升副廳,是全省最年輕的廳官;44歲又成為全省最年輕的地級市市長。”
梳理龔建華的簡歷可以發現,在他成長為副省級高官的過程中,每個崗位幾乎只需待上兩年就能獲得提拔。唯一的例外是在宜春市長任上,他干了5年。尤其是在2008年,市委書記一職空缺,已擔任市長兩年的龔建華未能如愿接任。
據一位知情人士透露,龔建華是省里重點培養的干部,他未能接任市委書記,讓外界頗感意外。不過,在那一年的江西官場,令人意外的人事調整還有很多。“前一年,蘇榮開始主政江西,他的權錢交易很快就‘開張營業’。一些參與權錢交易的人春風得意,而另一些人則只能淪為看客。”
龔建華沒能經受住誘惑,走上了歧路。晉升市委書記失敗后,他開始想盡辦法接近蘇榮家族。
據知情人士介紹,和許多江西官員一樣,龔建華也給蘇榮夫妻送過錢物,還為蘇榮兒子的生意提供了便利。他得到的回報是,在2011年調任撫州市委書記,成為“一把手”。2013年蘇榮離開江西前,還將龔建華確定為副省級干部的考察人選。
2014年底,龔建華進入省委常委班子,同時擔任省委秘書長,幾個月后,又調任南昌市委書記。
然而,正所謂“成也蘇榮,敗也蘇榮”。2014年,蘇榮落馬,引發了江西官場的一系列震蕩。已升任省委常委的龔建華很快受到了牽連。擔任南昌市委書記僅一年半后,龔建華突然被調離,同時退出省委常委班子,轉任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
龔建華赴人大任職時已55歲,這讓外界十分意外。后來,一些官場人士得知確切消息,龔建華因卷入蘇榮一案,不僅卸下了重要領導職務,還受到了處分。
來送錢財者必是斂財人
2015年,龔建華赴任南昌市委書記。上任不久,當地媒體報道他不打招呼,輕車簡從,用手機導航在市區內暗訪。對于這則新聞,龔建華后來還開玩笑說:“用手機導航的是司機,我是南昌人,又在南昌工作多年,根本用不著導航。”
在公開場合,龔建華提出南昌作為省會,要有危機意識。他還列舉了一組數據:“工業用電量多年落后于宜春、九江,去年又被贛州超越;工業投資占比也遠低于九江;社會治理能力綜合得分在全省倒數第二;公眾安全感連續四年位居全省末位……”作為“一把手”,敢于直面問題,讓很多人覺得龔建華是想干事的。
然而,另一方面,龔建華赴任時,各級正努力肅清蘇榮余毒,他難免擔驚受怕。或許正是在這種矛盾心態下,龔建華說出了那句引發外界爭議的話:“上級說下級的壞話是無能的表現,下級說上級的壞話是無德的表現。”一位當地人士表示,現在回頭看,這話或許有替自己開脫的意思,暗示自己當年也是身不由己。
龔建華赴省人大任職后,有關他出事的傳言不時傳出。他總是努力出現在各種公眾場合,以證明自己依舊“平安”。
然而,真正的平安又怎是臨時抱佛腳就能換來的。近年來,江西連續查處了多起腐敗案件,其中包括顏贛輝案和肖毅案。
顏贛輝也是江西財院校友,曾擔任宜春市委書記,2020年落馬。顏贛輝被調查后,宜春官場接連有多人落馬。肖毅在2015年接棒龔建華擔任撫州市委書記,2021年卸任市委書記5個月后落馬。肖毅案在撫州官場引起了很大震動,近來有多名當地官員接受調查。
宜春和撫州正是龔建華工作過的地方,近來落馬的一些官員,正是在他手下得到提拔的。
此外,南昌市進賢縣委書記鐘益民、南昌軌道交通集團董事長李云峰也相繼落馬。據南昌官場人士介紹,這兩人與龔建華關系較好,且在龔建華主政南昌時,獲得了關鍵的職務調整。龔建華在南昌市委書記任內,將鐘益民由縣長提拔為縣委書記;李云峰原任東湖區區長,因卷入貪腐案處境危險,龔建華施加影響,讓李云峰轉任國企董事長。
據一位知情人士透露,龔建華落馬的直接導火索,是南昌、撫州、宜春等地落馬的官員中,有人交代了向龔行賄買官的事情。此外,龔建華落馬后,各地已接到上級要求,對他任上涉及的違規人事調動等進行清查。
2021年11月23日,江西省黨代會召開,龔建華出席了開幕式。分組討論時,他離開了賓館駐地。會議閉幕的相關報道中,已不見龔建華的名字,幾天后,傳來了他主動投案的消息。
龔建華曾在公開場合說過:“來送錢財者必是斂財人,來說是非者必是是非人,來攀關系者必是投機人。”這句話最終在他自己身上得到了應驗。他因為向蘇榮送錢財,遭遇了仕途的轉折點,最后又因為自身斂財而黯然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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