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一部講述唐玄宗后期的劇集《長安十二時辰》引發了觀眾的熱烈討論。這部劇根據作家馬伯庸同名長篇小說改編，一時間成為了大眾關注的焦點。在如今這個影視市場作品繁多的時代，《長安十二時辰》憑借其獨特的劇情和精彩的演繹脫穎而出。故事以靖安司司丞李必和萬年縣不良帥張小敬為主人公，唐玄宗李隆基、楊貴妃、李林甫、賀知章、太子李玙、永王李璘、安福寺、岑參、元載、王韞秀等歷史人物紛紛登場。它生動地描繪了唐天寶三載元月十四日的長安城，在上元節燈火星夜之時，突然狼衛將進行一場毀滅長安城的陰謀。而拯救長安的所有希望，只剩下短短的十二個時辰，重任便落在了李必與張小敬身上。
導讀
最近，那部精彩絕倫、講述唐玄宗后期故事的劇集《長安十二時辰》，著實引發了觀眾們的熱烈討論。此劇乃是依據作家馬伯庸的同名長篇小說精心改編而來。故事里，以靖安司司丞李必和萬年縣不良帥張小敬作為主人公，唐玄宗李隆基、楊貴妃、李林甫、賀知章、太子李玙、永王李璘、安福寺、岑參、元載、王韞秀等眾多歷史人物紛紛閃亮登場。它詳細地講述了唐天寶三載元月十四日的長安城，正值上元節燈火星夜熱鬧之際，突然之間，狼衛即將展開一場妄圖毀滅長安城的陰謀。拯救長安的全部希望，僅僅剩下短暫的十二個時辰，這沉重的重任，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李必與張小敬的肩上。
與大名鼎鼎的李必相比，張小敬這個名字就顯得有些陌生。這個名字和之前那些大人物相比，未能在正史留下記載。然而，馬伯庸卻在一本唐代民間小說中發現了其蹤跡，書名是《開元天寶遺事·安福寺事跡》，分為上、中、下三卷，作者署名華陰縣尉曹能。天寶十五年七月十五，叛軍逼近長安，唐玄宗率眾倉皇逃離，行至馬嵬驛時，發生了嘩變。龍武大將軍陳玄禮等人帶領士兵要求誅殺禍國殃民的楊國忠，這便是歷史上著名的“馬嵬驛兵變”。
《開元天寶遺事·安福寺事跡》（卷下）中這樣寫楊國忠與安祿山謀反，“騎士張小敬先射國忠落馬，便即斬首，屠割其尸。”一位叫張小敬的士兵帶頭誅殺了楊國忠，包圍驛站，要求天子處死楊貴妃。馬伯庸看到這本書，不禁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這次兵變，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但那位首開先聲的騎士究竟是誰，又有什么來歷，后來命運如何，書中卻沒有任何提及，僅留下一個名字，猶如憑空出世一般。也許，曹能在寫到這一段時，突然無法抑制內心的澎湃，信手寫上了這個名字。至于他為何如此，卻不是后人所能知曉的了。”馬伯庸一念思量，將此人寫進小說，讓他成為安史之亂十一年前的元夕之夜守護長安城的守護者。
張小敬在當不良帥之前有過一段從軍經歷：“那是在開元二十三年，突騎施部的蘇祿可汗作亂，圍攻安西的撥換城。當時在撥換城北三十里，有一處烽火臺城，守軍二百二十人。他們據城而守，硬生生頂住了突騎大軍九天。等到北庭都護蓋嘉運率軍火速趕到時，城中只剩下三個人，但大旗始終不倒——張小敬，就是幸存的三人之一。”在小說《長安十二時辰》發生時，他已經當了九年不良帥。長安城彼時以朱雀大街為中軸線，東西分為萬年、長安兩縣，張小敬便是萬年縣的不良帥。“不良人”意為“捉不良”，相當于捕快，通俗點說就是抓壞人的，可以看成是警探。不良帥是不良人的統領，也就是捕快頭子，類似刑警大隊長。張小敬與后來的四朝名相、當時只有23歲的待詔翰林李必合作，一內一外，一文一武，在24小時內調查出了預謀在長安城作亂縱火的突騎狼衛。小說里擔任張小敬副手的正是《安福寺事跡》的作者曹能，這可能是馬伯庸為曹能寫張小敬誅殺楊國忠提供的一種解釋。劇中將曹能的身世改為開元盛世的名相曹確的曾孫，但史書里查不到此記載，但年齡似乎能對得上，看來是編劇為曹能安上了新的身份。
《長安十二時辰》（上、下）
馬伯庸 著
湖南文藝出版社
◆坊與市的謎團
“一進坊，首先看到的是一座巨大的長安城沙盤。赭紅土夯的外郭城墻，黃黏土夯的坊市墻垣，一百零八坊和二十五條大街排列整齊如棋盤，就連坊內曲巷和漕運水渠道道畢現——當然，唯獨坊城是一片空白——坊邊角還有一座四級琉璃龍漏，與順天門前的那座鐵漏同調。”《長安十二時辰》中，靖安司大堂正中擺著長安城的沙盤，可一窺長安全貌，及時部署“掃黑”策略。
在中國歷史上，西周、秦、西漢、新莽、西晉、前趙、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共12個朝代在西安這片土地建都，在歷史上先后被稱作豐京、鎬京、咸陽、櫟陽、漢長安、大興、長安、西安，尤以秦漢隋唐四朝都城聞名，而最負盛名的便是唐代歷經了貞觀之治和開元盛世的長安城。長安是唐代全國乃至全世界最大、最有影響力的城市，是全國的政治、經濟、文化、對外交流中心，而唐代也是長安最為繁華和鼎盛的時期。開元年間，京城有363909戶，城內人口達一百萬余人，城外畿輔地區又有近百萬人，總共近兩百萬人口，相當于全國人口的三十分之一。
唐代長安興建在隋朝大興城的基礎上，唐代沿用了隋朝的坊里和都城，據考古發掘，長安東西長9721米，南北長8651.7米，城墻厚9到12米，城墻外還有寬9米、深4米的護城壕，全城面積約84平方公里。外城共有十二城門，四面城墻各三座門，城內的坊一說有108個，一說109個，還有說110個，分別是方形或長方形。
西市和東市是長安城內兩處集中的交易市場，每市各占兩個坊的面積，約一平方公里大小。東市稱“都會”，西市稱“利人”，兩市各有二十二行，為長安城內士、農、工、商提供各色商品，西市的大衣行、絹行、秤行、曹家火爐鋪、景先當壚等都很有名。此外，兩市還有大量外地商販和外國商人來此交易。西市因靠近西門，方便由西域來的商人，多是來自印度（天竺）和波斯（大食）的商人，比東市更為繁榮。據考古研究，市場內店鋪邸肆櫛比鱗次，寬約4到10米。
《長安十二時辰》開篇便是狼衛牽著騾馬偽裝成“康國”商人，在“巳正”時分從西市進城。西市往日半天交易時間，從日中到日落，“巳時”是從上午九時到十一時，“巳正”指上午十時，因元宵節，西市比平日提前開啟。
長安城的主干大道朱雀大街是一條南北通衢大道，南端正對著正南明德門，北面正對著皇城的朱雀門，這條被百姓稱作“天街”的街道寬度達到150米。《長安十二時辰》中寫此街“路面中央微微隆起，兩側有深溝，路面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河沙……這是天子御道，老百姓只能沿著指定的九個路口橫穿，不能越線，也不許飛奔”。古建筑專家張馬盈在《中國城市史》中描述，市民住在坊里的合院建筑中，一般窮苦大眾都在坊內的曲巷“坊曲”中。大街上沒有商店，兩側都是官署衙門府邸等，道路兩旁種植的樹木以槐樹為主，整齊美觀，詩人岑參曾以“青槐夾馳道”描繪此景。
除了宮城、皇城和東西兩市外，長安住著京城所有的皇室宗親、達官貴人、三教九流、各國使節，有的熱鬧有的幽靜，有的顯貴有的市井，各有特色。雖然各坊面積大小不一，但規劃相當有規律，也遵循著嚴格的等級制度。在《中國城市及其文明的演變》一書中，傅熹年提出了這樣的觀點：長安與后世的歐洲中世紀城市相比，是一個更加自由開放的城市，各民族、文化、宗教和商品在此得到包容和禮遇，但盡管如此，長安的里坊制度仍表明了其是嚴格的等級社會。長安工整的等級觀念，比秦漢和南北朝時更為嚴格，是成熟的封建城市結構的典型。
張小敬（左一）李必（右一）等在研究長安城坊圖 《長安十二時辰》劇照
◆大人物的府邸
在《長安十二時辰》中，一個重要角色便是鼎鼎有名的大詩人賀知章（劇中改為何監）。賀知章在天寶三載時已八十多歲，向玄宗告老還鄉，因其是太子李玙的老師，太子在朝堂上處境不佳，李林甫與永王李璘等多方攻訐，太子地位岌岌可危，便請老師掌管靖安司，以便在朝爭中斡旋，抵御明槍暗箭。
右相李林甫的府邸與賀知章的府邸坐落的位置便可看出二人身處狀態。長安城因北邊是宮城禁地，故北邊繁華南邊蕭條，不少達官貴人都會選擇與皇宮住得近一些。“張小敬嘿嘿一笑：‘那里原來是李司空的府邸，如今住得卻是右相。’‘李林甫？’年輕人心中一凜，再看那府邸上的楹聯，儼然也多了幾分陰騭氣質。一朝之重樞，竟然住得離平康里這么近，可也算一樁奇聞了。”李林甫的府邸不僅靠近皇城，更臨近青樓密布的平康坊，暗示了李相沉湎聲色的日常。
另一邊賀知章的府邸在離權力中心較遠的宣平坊中，靜謐卻風景大好。書中這樣介紹這片鬧市桃源：“宣平坊這里地勢很高，坡度緩緩攀升，遠遠望去就像是在城中憑空隆起一片平頂山丘。這片山丘叫樂游原，可以俯瞰整個城區。樂游原和曲江池并稱‘山水’，是長安人不必出城即可享受到的野景。原上的樂坊、戲場、酒店遍地都是，又有慈恩寺、青龍寺、貞元觀等大廟，附近靖恭坊內還有一個馬球場，是長安城為數不多可以公開觀看的地方，是城中最佳的游樂去處之一……賀知章住的宣平坊，正在樂游原東北角。他選擇這里，一方面是因為這里槐樹很多，那是老人最喜歡的樹木；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在南邊的升平坊中，設有一處東市藥園。太子對這位耆老格外尊重，特許東市藥園可以隨時為其供藥。賀知章致仕后，把京城房產都賣掉了，只剩下這一座，可見是非常喜歡。”馬伯庸對賀知章府邸“槐樹很多”的描寫還是比較真實可信的，畢竟當時長安孩童口中都會吟誦他的“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一句。樂游原上視野開闊，也無毗鄰皇城的壓迫感，孕育出大量詩詞名作，如李商隱的名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便是出自《樂游原》一詩，又如李白《憶秦娥·簫聲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