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里皮亞季這座如今位于烏克蘭境內的城市,始建于1970年。當時,為了安置興建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的建筑工人、工作人員及其家屬,蘇聯決定在這里建設一座新的城鎮。在距離普里皮亞季城三公里處,1973年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的建設工程正式啟動,經過四年的緊張施工,1977年前蘇聯最大的核電站——切爾諾貝利核電站順利啟動,為當時的蘇聯提供著重要的能源支持。
城鎮建成之后,一個新的問題擺在了人們面前:該給這個居住的地方取個什么名字呢?大家并沒有為此糾結太久,最終決定以附近一條河流的名字“普里皮亞季”來命名這座城市。同年4月,當地政府正式確認了“普里皮亞季”這個未來城市的官方名字。不得不說,普里皮亞季在設計和規劃方面代表了當時蘇聯的最高水準。
核事故前后的普里皮亞季對比
在核事故發生之前,普里皮亞季堪稱當時蘇聯的模范市鎮。蘇聯采用“突擊式建設”的方式,迅速為眾多加盟共和國的人們建造了溫馨的家園。
從街道名稱上就能看出普里皮亞季鮮明的時代特色,例如,有兩條街道分別被命名為“積極分子”和“人民的友誼”。
這座城市充滿了明亮與活力,街道寬闊而整潔,現代化的公共設施一應俱全。許多公寓區的建筑都裝飾著精美的瓷磚,顯得格外美觀。當地居民的平均年齡僅為26歲,充滿了青春的氣息,每年都會有一千多個新生命在這里誕生。一位曾經在這里居住過的居民自豪地回憶道:“只有在普里皮亞季,才能看到嬰兒車游行的獨特景象。到了晚上,家長們會帶著孩子在街道上悠閑地散步,享受著美好的時光。”
核事故前的繁榮普里皮亞季
普里皮亞季市擁有完善的基礎設施,這里有一家設備齊全的醫院、3家專業的診所、21所教育機構、3個文化交流中心、10個體育健身場館、10個射擊訓練場、3個室內游泳館、35個體育場、25家商場和店鋪、27個小餐館,還有一個風景優美的公園、一個交通便利的火車站以及一座當時全蘇聯僅有11家的電影院。
這是一座極具發展潛力的城市,根據規劃,城市的總人口最終將達到8萬,并且有望成為烏克蘭最美麗的城市之一。原計劃于1988年末投入使用的設施還包括:2家大型商場、一座少年宮、一座新的兩層樓電影院、一座藝術宮、“十月”酒店和2座體育館。然而,命運卻在1986年4月26日的那個夜晚發生了轉折……
核事故前的普里皮亞季
1986年4月26日凌晨,一場災難毫無征兆地降臨。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的第四號反應堆突然發生爆炸,這起事故成為了世界上最嚴重的核事故,后來被鑒定為第七級(頂級)。當爆炸發生時,該市5萬名居民中的絕大部分人還在甜美的夢鄉之中,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逼近。
事故發生后,領導層之間互相推諉責任,并且試圖隱瞞事故的嚴重性。不知情的居民們沒能在第一時間撤離,而勇敢的消防員和工人卻以血肉之軀直面輻射,為控制事故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40個小時之后,也就是第二天早晨的廣播中,官方才正式宣布了事故的發生,并告知小城的居民將被疏散。然而,此時已經有上萬人因為放射性物質的影響而最終失去了生命,或者患上了不同程度的消化道疾病、呼吸道疾病、癌癥等。這場事故還引發了持續10天的輻射火災,攜帶放射性粒子的云層漂浮了數千公里,很快就飄到了歐洲的另一端瑞典,在整個歐洲降下了“毒雨”,給歐洲的生態環境和人們的健康帶來了嚴重的威脅。
居民們在城鎮的中央集合,每家只能攜帶簡單的行李。政府告訴他們說三天后就能回來,大家并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隨后,政府派出的車隊將他們送往安全的地方。被疏散的人群都被統一安排在政府提供的帳篷里居住,切爾諾貝利核電站周圍半徑30公里的整個地區都被劃為隔離區,士兵們在各家門上加了鎖并貼上了封條。當天,來自烏克蘭各地的1100輛巴士在普里皮亞季排起了長隊。下午5點,普里皮亞季這座曾經充滿生機的城市變成了一座空城。據說當初這些車輛排成的長隊長達20公里。
當地的公寓建筑、游泳池、醫院以及其他建筑全部被廢棄,紀錄與文件、兒童玩具、衣物等物品都遺留在了這些建筑里。居民們只被允許帶走未被輻射污染的文件、書籍、衣物等,所以這片區域就像是一個紀錄前蘇聯時代末期的博物館,默默地訴說著曾經的故事。
核電站近7公里內的松樹、云杉紛紛凋萎,1000公頃森林逐漸走向死亡。即使在30公里以外的所謂“安全區”也并不安全,癌癥患者、兒童甲狀腺患者和畸形家畜的數量急劇增加;甚至在80公里外的集體農莊,也有20%的小豬生下來眼睛就不正常。這些怪癥都被統稱為“切爾諾貝利綜合癥”。土地和水源遭到了嚴重的污染,生態環境遭到了極大的破壞。
白俄羅斯共和國損失了20%的農業用地,220萬人居住的土地遭到污染,成百個村鎮變得人去屋空,曾經的繁榮景象不復存在。
一間居室的內部景象
一個小學的圖書館
從短期來看,似乎沒有什么能夠在這場世界上最嚴重的核事故中存活下來。核爆炸之后,一切都立刻受到了影響。道路兩側一大片松樹林因為輻射而變紅、死亡,因而被人們稱為紅樹林。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如今森林又重新變回了綠色,許多植物迅速適應了新的環境,展現出了頑強的生命力。
有研究人員對比了兩個分別距離反應堆5公里和100公里的大豆種植區。研究結果顯示,第一個種植區的大豆受到了嚴重的污染,其體重只有應有體重的一半。同時,研究還發現這些大豆的分子也在努力適應新環境。例如,第一個區的大豆中的一種酶含量是未受影響植物的含量的三倍,這種酶可以保護植物抵抗環境壓力。
與此同時,各種動物逐漸占領了該市及其周圍的隔離區。輻射生態學家謝爾蓋·蓋斯查克發現,“很多鳥在‘石墓’里筑巢”,這里的“石墓”指的是1986年在被炸的反應堆上堆積出的一種混凝土殼。他在核災難的中心地區發現了“八哥、鴿子、燕子、紅尾鳥,我看到了鳥巢,還發現了鳥蛋”。
在21世紀前5年,觀察者對該地區動物的種類和數量進行了統計,結果令人驚訝。他們發現了280種鳥類和66種哺乳動物,其中包括7000只野豬、600匹狼、3000只鹿、1500只海貍、1200只狐貍、15只猞猁和幾千只麋鹿。人們甚至還在這里發現了熊的足跡,由于烏克蘭的這部分地區多年來從未發現過熊,這個發現具有標志性的意義。切爾諾貝利逐漸成為了野生動物的樂園,因為沒有人在這里獵殺它們或破壞它們的棲息地。
近年來,河貍數量的增長可能是該地區生態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河貍可以讓該地區恢復原始面貌,當它們啃倒樹木時,陸地會逐漸變回沼澤,變得像幾百年前一樣,生態系統逐漸恢復生機。
這里的狼的密度甚至比美國黃石公園還要高,烏克蘭國家科學院一名研究狼的專家瑪麗娜·斯科芙利亞說:“(在切爾諾貝利區域)我們學著狼嗥叫,沒想到山頂上的小狼崽們聽到后馬上朝我們對吼起來。”
不過,據研究表明,當地鳥的繁殖力要大大低于平均水平。許多樹以奇怪扭曲的方式生長,還有淡水湖的蠕蟲從無性繁殖變成了有性繁殖。
大部分動物在這里繁衍得很快,哺乳動物的數量比核泄漏之前還要多。生態學家在這里發現過14種蝙蝠,其中3種已處于瀕危狀態。但一些小型動物如鳥類、嚙齒類、昆蟲受輻射污染的影響已經顯露出來,出現了腫瘤、白內障、腦萎縮及發育不正常的跡象。
在核發電站附近,一個受到核輻射的池塘里,超過兩米長的鲇魚在黃色的池水中游動,巨大的身軀看上去就像是一架潛水艇。從橋上丟下大塊大塊的面包,它們會迅速游上來一搶而光,樣子十分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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