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一才子周畫卿所在" />

夜晚時分,思凡樓迎來了最為熱鬧的時段。一樓大堂里,壓寨戲的表演已然開場,眾多賓客紛紛走出雅間,齊聚二樓欄桿旁。他們身旁環繞著歡聲笑語,氣氛熱烈非凡。
而第一才子周畫卿所在的二樓雅間,此刻卻安靜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雖說獲勝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這場比試看似毫無懸念,但在場的諸位心中仍懷揣著一些期待。
有些人只希望蘇桀不要輸得太慘,畢竟文無第一,只要詩詞不是太過難看,他們也不會落井下石,因為那樣會讓他們產生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像陳公望這般文人雅士,向來公正客觀,正是因為正直有風骨,才擁有了如今的地位和名望。從蘇桀以往的風評來看,他并不太看好蘇桀。
而劉維民先前并不認識蘇桀,今晚與之一見,反倒對蘇桀很感興趣,否則他也不會促成這場比試。如果說在場有人認為蘇桀會贏,那劉維民絕對算一個。
至于除了劉維民之外,也許有好些人都希望蘇桀能贏,但都不認為他會贏。
起馬巧娘便是其中之一,她與蘇桀不算太過熟悉,但欠了蘇桀的人情卻是實實在在的事情,所以她希望蘇桀能贏,但也和其他人一樣,認為蘇桀不可能會贏。他們或許不了解蘇桀的實力,但實在太了解周畫卿的底蘊了。
除了巧娘之外,還有一個人希望蘇桀能贏,而且大家都猜不到,因為她便是剛剛舞畢的薛白黛!
杭州文壇將她與周畫卿視為才子佳人的典范,但薛白黛自認為她與周畫卿并未親密到那種程度。起馬到目前為止,她依舊守身如玉,無論周畫卿如何發力追求,她依舊保持著應有的距離。
不可否認,能夠與杭州第一才子的名頭一同出現在文壇之中,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但周畫卿未嘗沒有依賴薛白黛聲援的嫌疑,說白了不過是相互利用,相互吹捧而已。若說情投意合的真感情,薛白黛自認是一點半分都沒有的。
就如同今晚之事,他周畫卿還是借了薛白黛來打壓蘇桀,他已經算是實至名歸的杭州第一才子了,為何還容不得別人出頭呢?
這是薛白黛無論如何都想不通的。
她下意識地看了蘇桀一眼,那個隨意挽著長發的白衣男子,此刻只是保持著淡淡的笑容,仿佛勘破了人生的真諦。在他的神色與眼眸之中,擁有著一股與他的年齡極不相稱的成熟與深邃。
但事實證明,絕大多數人都在關注著周畫卿,等著這位大才子開口的時候,薛白黛也并非唯一一位關注著蘇桀的人,因為在雅間的外面,一雙狹長的鳳眼,正靜靜地關注著這一場比試。
她是思凡樓的紅牌姑娘,李夢嬌!
從蘇桀進入思凡樓開始,她便注意到了這一切,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么關注,甚至只是發自本能一般想探聽,沒有厭惡,也沒有喜歡,只是單純的好奇。
她和其他人一樣,不太明白周畫卿為何老是揪住蘇桀不放,一個第一才子,和一個曾經的紈绔,完全沒有任何的可比性,可謂八竿子打不著,難道就因為重午夜蘇桀的那一首不倫不類的填詞,觸動了周畫卿心中的某些情愫?
眾人還在各懷狐疑,周畫卿卻已經緩緩開口吟道:
“衣染鵝黃,愛停歌馬拍,美酒持觴。低鳥窺簾動,私語口脂香。”
“這是一首詞了……這開頭,該是《意難忘》……不過似乎有些艷麗啊……”
眾人一邊和著節拍鼓掌,一下便將詞牌名給喊了出來,而薛白黛卻是皺眉微笑,似乎很是不悅,而周畫卿卻繼續吟道:
“榕陰翠,芰荷香,倦倚畫船傍。夜漸深,燭燈就月,子細端詳。知音見說無雙。解移宮換羽,未怕周郎。長顰知有恨,貪耍不成妝。”
吟到此處,周畫卿目光陡然間朝著薛白黛掃了一眼,而后呵呵一笑,風度翩翩地繼續道:
“些個事,惱人腸。試說與誰妨。又怯伊,尋消問息,減卻容光。”
這首《意難忘》一念完,周畫卿卻是笑而不語,只是留足了時間讓賓客驚嘆和評說,他洋洋得意地仰著頭,嘴角含著勝利者的微笑。
“噫……駢華艷麗,意境跌宕,極盡旖旎之情,端的是風流無邊,郎有情娘有意,雙宿雙飛,也算得是纏綿悱惻了……”劉維民也是文官出身,多少有些底子,只是對詩詞一道卻不太深入。
詩詞寫得好的,做官必然了了,大概因為詩詞一道講究意境,豁達開放,無拘無束,這類人若進入到官場,便無法適應官場的壓抑,定然就不合人意了。
而劉維民混跡官場還是風生水起,反推過來,對詩詞的品鑒能力,自然就不如在官場心灰意冷而專注于詩詞的陳公望了。
這位老人下意識朝著薛白黛審視了一眼,果見得思凡樓的當家花魁皺眉微笑,心不在焉,眼眸間積怨著惱恨,不禁低聲一嘆:“我看倒是郎有情而娘無意,落花有意而流水無心啊……”
事實證明,姜還是老的辣,陳公望的揣測并沒有錯,這首詞道盡了周畫卿與詞中女子的萬種風情之事,只道追求蘭,對女子的色藝雙絕追求極致的感官享受,卻只是將女子當成了青樓玩物一般,也難怪薛白黛會惱恨不語了。
就詞作的用詞而言,這首《意難忘》是無可挑剔的,只是在場諸位都知道,這首詞中所寫女子,必然是薛白黛,不由得各種艷羨妒忌恨,這周畫卿果真成了薛白黛的入幕之賓了啊!
這也正是薛白黛生氣的地方了,她自問清清楚楚,而周畫卿為求成名,不惜如此玷污,她又如何能不恨,這簡直就是硬生生將她的清白與這第一才子綁在了一起了!
想清楚這一節之后,在場的賓客終于開始收起心思,紛紛祝賀第一才子再創佳作,不久定然要傳遍整個杭州文壇了。
劉維民也呵呵笑著評說了幾句,周畫卿自是心懷大暢,只是用挑戰的目光直直地盯著蘇桀。
而后者眉頭微皺,只是往薛白黛這邊看了一眼,二人四目相對,似乎都看出了對方的意思。
很顯然,蘇桀是替薛白黛感到不值的,為周畫卿這么一個人搭上自家的清白名節,實在有些讓人不喜。
薛白黛無論姿色身段還是才藝,都是人間少有,若說蘇桀不動心,那是假話,但二人并無交集,也沒有相互間的怦然心動,想說要為薛白黛出頭,很顯然是不合常理的,蘇桀也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
他只是如同在場之人一般,替薛白黛感到惋惜了。
只是薛白黛這般看著他,很顯然是希望蘇桀能贏下這場比試,因為只有蘇桀贏了,周畫卿的這首《意難忘》才不會流傳開,大家記住的,將會是蘇桀的佳作,也就不會再將她和周畫卿的事情四處亂傳了。
“這也算得是周大才子的巔峰佳作了,蘇桀這次是輸定了……”這幾句幾乎已經成了在場絕大多數人的共識,連門外不遠處偷看的李夢嬌都歡喜不已,她就是喜歡看到蘇桀不如人!
在所有人的矚目之下,蘇桀緩緩站了起來,絢爛的燈火映照之下,酒意未消的他亭亭玉立,如一根瘦竹,白衣勝雪,手持折扇,器宇軒昂于肩,光是這份氣度,便讓人驚嘆與心折!
“好一個俊朗的哥兒!”劉維民心中不禁喝彩,此時的蘇桀與適才和他較鐵必較爭取粗精生意,完全就判若兩人,這般強烈的反差,也讓劉維民對蘇桀產生了更加熱切的期待。
巧娘心頭一緊,沒來由地激動起來,再想起望仙樓那一晚,蘇桀將自己保護在身后,唱著那曲調古怪的歌兒,替自己解圍的畫面,臉頰頓時紅了起來,反倒不像在風月場強顏賣笑的煙柳姑娘,卻似情竇初開的鄰家少女了。
蘇桀離座移步,緩緩跨開三四五步,而后站在了薛白黛的面前,也不轉身,只是直視著薛白黛,淡然一笑道:
“在下便是蘇桀了。”
在場之人盡皆驚嘆!
人說七步成詩已然是了不得了的神人,適才周畫卿也只是走了六七八步,可眾人都知道,這首《意難忘》只不過是他翻出來的舊作,并非現場即興創作。
而蘇桀雖然第二個出場,可在這短短時間之內便能創出一首詞來,已經足以讓人刮目相看了!
周畫卿卻只是冷笑,他自覺得已經看穿了蘇桀的老底,似蘇桀這么一個紈绔子弟,又能有幾兩才華,如今和自己爭這步數,不過是死要面子罷了,說不定一開口便討笑大方了。
期期艾艾之中,蘇桀緩緩開口吟道:
“前日海榴猶未破。點點猩紅,染就真珠顆。今日重來花下坐。亂英鋪繡春將過。”
“這……這《惜花春起早》的用詞造句不隸屬于周畫卿啊!怎么可能!”
“噫……駢華倒是艷麗唯美,可這意境是半點都無啊,而且這分明是詠物,并未提及薛美人,難免有些離題了……”
蘇桀上半闋一出口,眾人頓時驚嘆錯愕起來,人說以己之長攻敵之短,這周畫卿最擅長的便是華麗美艷的用詞,蘇桀非但沒有揚長避短,反而針鋒相對,這是要針砭時弊正面硬扛了!
只是這上半闋只能算是可圈可點,若下半闋沒個畫龍點睛,也只能落敗了。
可縱然落敗,僅憑這上半闋,眾人便已經清楚,蘇桀今晚,絕不可能輸得太難堪!
眼見這些人的表情變化,蘇桀心中也只是冷笑。
簡直就是笑話,他又怎么可能會輸,這首《惜花春起早》出自宋朝名家張耒,這位神秘人可是神通廣大,只要有新詞問世,箋紙必定付之一炬,很快就傳唱開來,絕對是寫詞的神人了!
念及此處,蘇桀信心大增,繼續開口吟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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