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路，作為長沙的一條重要街道，承載著這座城市的無數記憶。它宛如一部厚重的歷史書，每一頁都寫滿了故事。
漫步在五一路上，街道兩旁的建筑見證了歲月的變遷。曾經熱鬧非凡的老店鋪，雖歷經風雨，仍散發著獨特的魅力。這里留下了長沙人成長的足跡，兒時與伙伴嬉戲的場景仿佛還在眼前。
五一路見證了長沙的發展與繁榮，從車水馬龍的景象中，能感受到城市的活力。它是長沙的動脈，連接著過去與現在。在這個快速發展的時代，五一路的記憶顯得尤為珍貴。接下來，讓我們一同開啟五一路記憶拾遺之旅，探尋那些被時光塵封的故事。
文/柳建球
解放前，長沙老城有句俗話說：南門到北門，七里零三分。出了南門北門，基本上都是城外了。從東到西，也不過三四里地。解放后，為改善長沙城市交通狀況，政府下決心在城市中心
（點擊了解詳情，下同）
修一條東西向大馬路。
1951年5月，從大西門碼頭到老火車站（今芙蓉廣場）的道路動工修建，至1952年10月建成通車。此為最早的五一路，后也被稱為“老五一路”“五一西路”。
1959年至1967年開始建五一路韶山路至車站路一段，命名為五一東路。1976年12月續建工程動工，1977年竣工通車。1978年5月1日，五一路韶山路至建湘路段動工， 9月30日竣工通車，至此，五一路全線通車。
五一路在全線貫通后，又經過數次提質改造，后更名為五一大道，成為了長沙城市中心區域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港口大隊的號子聲，全長沙城都聽得見
記憶中，上世紀50-70年代未建湘江一橋前，五一路西邊從輪渡碼頭起。輪渡碼頭每半小時便有一班輪渡靠岸上下客。到了河中間橘子洲，要下船過洲換船過小河。長沙人叫做過兩渡河，每往返一次要一角六分錢。河中間上下船不再打票，河西也不打票，只要在河東打一次票就行了。我小時候曾經不理解，問過父親，父親笑著說：你過了河還回去不？河西的過到河東，不打票，但回去時便得打一角六的票了。
出了輪渡碼頭過沿江大道右邊是下河街，向左邊看，五一路和沿江大道相交的東北角是
長沙港務局
大樓。在上世紀改革開放前，長沙的運輸還是以水運為主，江邊處處有碼頭，這所有碼頭都是由港務局管。
說起港務局，有個故事。從前有個私人輪船公司老板要招收兩名輪機維修工，在眾多報名者中，老板沒有看師傅們的技術，而是直接選了兩個人，一個是范德發，一個是萬師。老板說：“他們一個叫德發，一個叫萬師，加起來不就是‘萬事得發’嗎？我們在河里跑船的，當然要講究一個好彩頭。”說得其他師傅啞口無言。
后來，范德發經過自己的努力，技術日益精湛，做事又特別發狠，成了有名的省級勞模。
長沙港務局就是專管長沙碼頭事務的，下屬有許多作業區，我知道的便有位于西長街的
長港三區和位于太平街的港口大隊
。長港三區是專門進行機械裝卸的，港口大隊卻是長沙港務局一支精悍的人力裝卸工隊伍。所有不便于機械裝卸的貨，便是由港口大隊的強勞力出手。
尤其是裝卸一班，是一支最強壯的精銳青壯年隊伍，專門打硬仗的。在長沙各大碼頭上，人們常常可以看到一隊身強力壯的青年隊伍，他們穿著黑背心，頭扎著藍布頭巾，那藍布巾既是汗巾，也是他們背貨是擋在背上的大布巾。是裝卸工的典型用具。裝卸重貨時，他們合力發出的號子聲，震得全長沙城都聽得見。
改革開放后，運輸逐漸轉向公路和鐵路為主，城內的碼頭一則是完成了歷史使命，二是妨礙了城市內的沿江景觀，于是，2000年5月，原位于橘子洲大橋東橋北匝道旁的長沙港務局辦公大樓采用定向爆破拆除，并把長沙城內的港口搬到了城北霞凝新港。
過了長沙港務局大樓，是一條小街叫碧灣街，街內最著名的是長沙海員俱樂部。再向東不遠便是湖南省航運局大樓，及西長街南口有個工商銀行太平街辦事處。西長街口另一側，是原來的長沙市搬運公司。西長街馬路對面便是長沙重點保存的老街太平街。修五一路湘江大橋前，出輪渡碼頭向右一望是下河街口的的幾個小店，從西往東有南食店、雜貨店、冷飲店等。
原省航運局大樓已變成了省航運中心和水運中心。柳建球攝
再往東走，太平街口臨五一路的西北角有太平街糧店，是從太平街中搬遷過來的（約80年代時在此處）。太平街糧店曾是長沙市糧油食品總公司屬下的“模范”，全國紅旗單位，也是當時長沙市最大的一家糧店，外省來參觀學習的示范店。一樓營業廳購糧油實行的是半自動化，當時十分先進。后來在改建湘江一橋東頭成匝道時，靠南邊地方不夠，就拆了太平街糧店。
再向東便是太平街日雜店。別看現在那里大樓林立，可原來從太平街口到三泰街口，除了新勝村小巷外，只有一些小店。這一片我印象最深的是三泰街口西有一家麻石店。
五一路新勝村小巷也是小店林立，進巷右轉通太平街，左轉通三泰街。柳建球攝
三泰街口的原麻石店已不存在，汽車處是麻石店原位置。大樓是五一新干線。柳建球攝
五一路百貨商店為什么不賺錢？
西長街
向東過去，運輸公司不遠便是省食雜果品公司
。計劃經濟時代，許多商品是要在國內計劃分配調運的，所以，這便是省公司的職責了。比如，當時的四川榨菜、杭州味精、浙江干菜筍、云南大頭菜、肖山蘿卜干、福建的海帶、省內的永豐辣醬、湘潭龍牌醬油和各地特產的水果等，都歸省食雜果品公司采購、調配。
在省食雜大院里另一棟樓，駐有省鹽業公司，他們負責調配全省食鹽。
五一路西長街到藩城堤之間的省食雜果品公司大樓。柳建球攝
過了
藩城堤
，最讓人注目的是
五一路百貨商店
。五一路百貨商店建于1952年，為中國百貨公司長沙分公司營業和辦公的樓房，樓高四層，一樓為營業大廳，以上三層樓為辦公場所，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長沙最早建立的國營中型百貨商店。80年代仍然興旺。僅有一層的營業大廳，樓上為省商業廳駐地。營業大廳分設綢布、五金、交電、鞋帽、服裝、針棉、日用化妝品、搪瓷、文具搪瓷、文具等9個專業柜組，花色品種常保持在9000種左右，是多年以來長沙人購物的好去處。
（資料來源《老照片中的長沙》）
可是，五一路百貨商店后來并沒有發展起來，到了上世紀90年代，便只能出租柜臺為生。我的幾個親戚便在五一路百貨商店分別租了柜臺做生意。交完柜臺費，她們還能賺一些錢。
1952年建，1999年拆除的中國百貨公司(即五一路百貨商店)網絡圖
為什么私人租一個柜臺能賺錢，而國營店卻賺不了錢？我找了我的租柜臺的親戚們打聽，她們說：
“我們的負擔輕，用人少，沒有吃閑飯的人。除了交柜臺費，稅金歸商場統一交，我們沒有其他開支。站柜臺的人也只有老板自己，最多請一個幫工。而國營這樣一個柜臺最少要七個人站。第一是他們要一天分兩班，一班最少要二到三人。每天要休息一個人，還要一個不固定班的班長。最主要是她們沒有責任心，做多做少都一樣拿工資，不像我們賺多賺少是自己的。所以她們對顧客的態度絕對沒有我們好。而且，他們還有總店的領導班子，還有中層領導，還有后勤管理人員，總之他們的吃飯的人多，做事的人少，這怎么能有利潤？”
五一廣場西北角現在是東漢大廈（現新世界大廈），記憶中這里原是中國人民保險公司大樓，一樓為百年名店九如齋食品店。
東漢大廈和廟街最熱鬧。柳建球攝
到省里辦事要住省級招待所
三泰街
口東是省三招待所
。長沙是省會，全省14個地州市的人要來長沙辦事開會，都是要住招待所的。那時的人有一個習慣，到省里辦事開會是要住省級招待所的，要是安排他們住市級招待所，他們會覺得檔次不夠。那時除了有湖南賓館和湘江賓館外，是再沒有賓館了，住了這二家賓館回去也不能報銷。就像坐飛機、坐火車一樣，飛機要一定級別才能坐頭等艙；火車要一定級別才能坐臥鋪。所以，省里招待所生意蠻好。省里幾個招待所大多在五一路上。
五一路三泰街已不復舊時模樣，左邊是原省三招待所大門。柳建球攝
后來長沙開了大量各類星級賓館，來長沙開會的干部們，便都能住星級賓館了，省招待所便沒有了優勢。省三招便只能改變經營方式，新建大廈。
三泰街口的新建大廈，一、二層出租給多家商店。柳建球攝
省三招待所向東不遠，是有名的湖南劇院，劇院旁邊是怡長街，過了怡長街，便是長沙最有名的湘繡大樓了。湘繡大樓位于五一廣場西南角，是一座集湘繡和其他工藝產品為一體的長沙唯一的綜合工藝品商場。在改革開放前，這里是外地游客和外國游客必到之地。也是五一廣場和五一路的地標性建筑。
1967年發生了火燒湘繡大樓事件，數千群眾親眼目睹了湘繡大樓被燒毀，大家痛心極了。后來，雖然湘繡大樓被修復，可是，卻失去了許多寶貴湘繡繡品。改革開放后，國營的湘繡大樓被市場經濟打敗，變成了柜臺出租的商店，再后來便拆了老大樓建了新大樓，沒有了湘繡的什么事了。
湘繡大樓后面，改革開放后修建的中山商廈上有個空中旋轉餐廳。我曾在那空中旋轉餐廳吃過飯，欣賞過長沙城市美景。
湘繡大樓的南邊本是一個空地，它東南面是八角亭商場，西面是怡長街，北面是湘繡大樓。這片地方雖然大，可只有一個不寬的口子對著五一廣場，建不了大樓，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做停車場用。
改革開放后，長沙商業五虎之一的中山集團決心在五一廣場黃金之地建一根據地，便相中了這片空地，同時也收編了屬于西區工業公司的八角亭商場和那一片臨黃興南路的大小門店，建成了長沙有名的中山商廈。而且，還學著長沙大廈建的銀河空中旋轉餐廳的好辦法，也在自己的大樓頂上修了一個旋轉餐廳，因為位置比銀河旋轉餐廳要好，所以生意特別火爆。
從怡長街看中山商廈的旋轉餐廳。左邊是湘繡大樓新樓。柳建球攝
“隔空取肉”的侯神仙
五一廣場東南角有許多商店，湘江印染店、凱旋門照相館、玉樓東酒家（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曾名為奇珍閣和實驗餐廳）、銀星電影院和銀苑茶廳。坊間傳說，聞名一時的“侯神仙”曾在銀苑茶廳中 “作法”。
“侯神仙”，本名侯希貴，是那個時代長沙人中比較特殊的人。據說他“身有法術，可以隔空取物，無中生有”，人稱侯神仙。據說上世紀80年代，侯神仙喜歡在銀苑茶廳喝茶，天天和一班茶友聊天取樂。有次侯神仙當場作法，隔空從銀苑茶廳隔壁的實驗餐廳取來一碗紅燒肉。有老食客嘗了一口說，確實是實驗餐廳的拿手菜紅燒肉。大家把紅燒肉分吃了，侯神仙拿出十元錢放在空碗里，把碗變回去了，令在場的人驚嘆不已。
據說侯神仙的法術令香港一巨富佩服，多次請侯神仙去表演法術，并因侯神仙而向長沙捐款。
坊間傳聞，不能全信，不過，侯希貴在長沙名氣確實很大，還有個酒店用侯神仙的名字命名，叫做希貴大酒店。
當年拆五一廣場東南角建平和堂時，拆到附近的
走馬樓
小巷時，挖出了好多古井，從那些古井里出土了幾萬枚
東漢末年的竹簡
，這些竹簡可比全國幾十年來出土的竹簡總和還要多。據后來報紙上說，這是一批東漢末年東吳的竹簡，是記錄了當時的政治、經濟、文化、稅收等許多歷史的文檔。
因為當時東吳孫氏政權從劉備的義弟關羽手中奪下荊州，湖南湖北都是屬荊州的，從此，湖南便一直在東吳統治之下。后來，東吳被西晉司馬氏消滅，可能是情急之下，當地守官便把大量檔案文件丟入井中，這才為我們今人留下這批簡牘。
為此，在天心閣下為這些竹簡專門建立了一個簡牘博物館。在五一廣場西北角的原九如齋位置，新建的一座大樓，被命名為東漢大廈
（2003年4月變更為新世界大廈）
。走馬樓出土的竹簡成了長沙又一亮麗的名片。
五一廣場地下通道與彭立珊
改革開放初期，各項城市建設都在大干快上。這時，香港知名商人、慈善家、原湖南漣源人彭立珊在長沙捐建了四個大項目：新火車站廣場彩燈噴泉、新火車站廣場外、現在的阿波羅廣場那個角的公共廁所、五一廣場地下通道、彭立珊公交車隊。現在除立珊公交車隊還在五一路上運行，其他三個項目已沒有了。
五一廣場地下通道于1987年5月22日五一廣場開挖地下通道，1988年11月正式開通，五一廣場人車分流，擁擠的交通得到緩解。隨后，又建設了
五一廣場地下商場
和五一廣場東北角的
市民花園廣場
。
在彭立珊捐建的五一廣場地下通道修建時，領導們便決策利用建地下通道，順便在五一廣場修個地下商場，后來地下商場的生意興旺，證明當時的決策是正確的。我的一個侄女曾在地下商場租柜臺做生意，倒是賺了一筆。
在五一廣場東北角建設市民花園廣場，拆掉了許多商鋪，雖然為城市人民做了一件好事，可這對商業經濟來說不是好事。修建五一廣場地下商場本意是利用五一廣場的黃金地段，增加一個商業廣場，來擴大五一商圈的品牌效用，增加就業率。加上五一廣場因為處于城市中心，每天經過的車和人太多，堵得特別厲害，所以，拆掉廣場中間的花園，使五一路更加暢通。后來的情況也確實達到了目的。
但是當時的思想跟不上城市發展的現實，哪里知道到了新世紀，長沙要建地鐵，而且是兩條主要地鐵線南北向的一號線和東西向的二號線在五一廣場相交。所以，建好的五一廣場地下通道和地下商場只好拆了重建，就成了現在的模樣，地下竟然開挖了五層之多。
除了建地鐵外，還建了比原來更大更好的地下商場。從五一廣場地鐵站，一直到中山路地下商場，建成了新的商業街，叫做五一里。
為此，五一廣場那幾年完全被堵住，成了大工地。我記得當時的標語大概是這樣寫的：現在雖然行走困難，是為了今后出行更加順暢。地鐵通車后，利用地鐵的地下商場和原來修建的營盤路至先鋒廳的地下商場連接在一起，果然使五一廣場和周圍的黃興路五一路更加熱鬧繁華了。
地下商業街五一里在黃興北路的出口。原來五一里是從五一廣場地鐵站到中山路先鋒廳地下商場的地下商業新街。柳建球攝
銀行金庫被盜了
過了五一廣場，路北是
五一文化用品商店
，也就是長沙曾經最有名的“五一文”，被稱為長沙商場“五虎一獅兩條龍”的二龍之一（另外一條龍是科文商場）。
五一文化用品商店，是一家國營文化用品商店，改革開放后，這里首先進入改革模式，取得了巨大成功，發展迅速，一下子長沙成了改革開放的標兵，一時紅透長沙半邊天。
因為修建五一廣場市民花園廣場被拆，令人遺憾。后來有有心人出來在黃興北路原皇倉灣口的新大新大樓重建五一文，可生意和名氣大不如前。
過了五一文，便是一條小巷，叫一倉里，通向銀行宿舍。小巷另一邊是原五一路
工商銀行
。這棟樓也是后來修建五一廣場市民花園廣場時留下的唯一一棟大樓，當時是孤零零地矗立在花園廣場的南邊。后來周圍建設了許多比銀行大樓要高得多的大廈，這棟銀行大樓才沒有那么孤立了。
遠處紅廣告處是五一路銀行大樓，左邊是黃興路，右邊是五一廣場立交橋和老五一中路。柳建球攝
上世紀80年代時，這個銀行的銀庫被盜，成為轟動全國的大新聞。后來說是破了案，是瀏陽一個在長沙打工的農民叫張勇武，晚上溜進了防備森嚴的銀行金庫，偷走了幾十萬現金。那時還沒有百元大鈔，最大的票面是十元。所以幾十萬元錢要挑一大擔。他當晚挑著錢跑回了瀏陽，并還清了他在鄉下欠的債，還大手大腳花錢，被人舉報，才引起警察注意，破了案。
五一路銀行是后來建的新樓。張勇武盜竊銀行時的老樓早已沒有了。柳建球攝于2020年
特殊時期的僑匯券
過了工商銀行，有幾家商店，其中最有名的是五一路糧店，也叫
五一路雜糧店
，除大米外的各種雜糧，這里大多有賣。長沙為了供應居民的糧食，當然在全市設立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糧店。這五一路糧店可能是比較大的糧店，印象中，在三年困難時期，憑華僑票購買的糧食和食油都指定在五一路糧店供應。
我一個姑媽隨他打工的丈夫定居香港，而香港那時還是英國管理，所以我三姑媽她們算是華僑。我三姑媽特別孝順，每月寄一百元港幣給祖母做生活費。那時，豬肉也不過7角左右一斤，而一百港幣值當時的人民幣21元多，因此，這是一筆不小的款項。
三年困難時期，華僑親屬有優待政策，如果有華僑寄錢給國內親屬，那錢叫僑匯，可以憑銀行出具的證明，發放一些華僑食物供應卷，也叫華僑票，還叫僑匯券，可以憑票購買一定數量的大米、食油、白糖、面粉等，那時這些東西可是能救命的。這些糧油，便指定五一路糧店供應。其他還有些優惠物資，則在袁家嶺的華僑商店供應。
過了五一路糧店，再過了南陽街，便是長沙地標性建筑
中蘇友好館
，也就是現在的長沙口腔醫院。為了保護中蘇友好館這個五一路上的歷史性建筑，最近對其進行了保護性修復，我們能看到的原中蘇友好館、現在的的口腔醫院的大樓，修舊如舊，保護得非常好。
據資料，在1953年至1956年間，新中國興建四大“蘇聯經濟及文化建設成就展覽館”的同時，又有一大批蘇聯專家來到中國，援建了眾多工程項目。按照中央指示，湖南省政府在五一路選擇地段修建“中蘇友好館”，主要用于蘇聯專家進行集體娛樂活動和查閱資料。也因此，就有了咱們現在看到的這座中蘇友好館。我記得五一路沒有擴寬之前，這個中蘇友好館前面還有個大院子。
五一路上的原中蘇友好館，現在是口腔醫院，是五一路上僅存的兩棟老建筑。柳建球攝于2020年
馬路市場
回過來再說這一段五一路的路南邊情況。走過了熱鬧的銀苑茶廳、銀星電影院，再走過實驗餐廳、凱旋門照相館和湘江洗染店，便轉彎到了
五一路公交車站
。這里曾是公交六路車的發車起點和終點。當時公交公司在這里設了一個月票售票點，方便乘客購月票。而且，在長沙市中心設公交車終點站和售月票點的可能只有這一處，其他都在老城邊了，比如，二路車的終點和售月票處在北站路，那是老城外了。還有東塘、河西等售月票點。
售票點旁邊有個
化工原料公司批發部
。在上世紀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對于改革開放和市場經濟怎么搞，中央有一句話叫“摸著石頭過河”。我們開的是醬園，可那幾年，卻賣過糖，賣過酒，賣過豬肉、賣過副食品。這化工原料和我們八桿子也打不著的事，卻被我發現可以做一點生意。因為那時化工原料中有一種食用堿，當時是要計劃供應的，而各單位食堂要用的食用堿卻難買得到。正好我有個熟人在這個化工批發部工作，便開后門進了不少食用堿，再賣給各單位食堂，一是賺了差價，二是拉攏了那些采購員，讓他們不到別家購貨。
在當時有一段時候做生意和開市場都是亂搞的。開馬路市場，在五一路和黃興路的人行道上公開準擺攤設點就是一例，這里的五一路蔡鍔廣場和五一廣場是當時最好的擺攤地點，一則地方寬敞，二則客流量多，生意還蠻不錯的。
我們跨行做生意也是乘亂搞了一段時候。后來慢慢規范了，畢竟五一路和周邊的蔡鍔路、中山路、黃興路都是城市中心大馬路，代表長沙形象，我們做跨行的事和開馬路市場的事便被取消了。
青石井的悲痛記憶
過了化工原料批發部，不遠有一條小巷，巷名叫做青石井，這里有口井，巷因井而名。
五一路的青石井路口建筑和路牌。柳建球攝
青石井西起走馬樓，東止犁頭后街。據資料，因這里原有一口用青石砌成的井而得名。相傳青石井為明吉藩府汲水用井。清光緒年間的長沙蘇廣業公所設在此街。
1967年，我多次來過青石井，因為我們同隊的一個知青楊海洲家住在青石井。記得1967年8月18日下午，我和幾個知青朋友到青石井他家玩，他說要坐晚上的火車回零陵前進公社抓革命促生產。他的女朋友也是知青，當時也在一旁，笑嘻嘻地說：我也一起回農村。哪知，那是我和他見的最后一面。
當晚他們坐火車去了零陵，第二天，在回前進公社的路上，碰上一知青開一部大卡車，裝一車知青去零陵城里玩，他玩心一起便上了這部車，他女朋友卻乘另一部車回了公社。這部車到零陵，遭到伏擊，他當場被打死，另外還死了8個知青，傷了10多個知青，這就是零陵縣著名的“819慘案”。
后來，我到青石井他家，看到他父母痛哭傷心的樣子，也悲痛不已。以后，我再也沒來過青石井，這青石井成了我們這些知青心中永遠的疼。
省供銷社大樓，五一路上的地標建筑
青石井巷與五一路之間，便是修五一路時第一批修的
省供銷社大樓
，也是五一路上的一個地標建筑。
湖南省供銷合作總社1950年10月成立，長期以來擔負著為"三農"服務重任，在搞活農村市場流通，促進全省經濟發展中發揮了積極作用。
五一路建成后，省供銷社便在當時的五一路的黃興路和蔡鍔路之間建了一座辦公大樓。湖南省供銷社大樓是五一路上最為壯觀的建筑，體量龐大，莊重典雅，整體取中國傳統形式，坡屋頂，琉璃瓦，飛檐翹角，局部施用西式方法，顯得大氣雅致。因其主體系傳統建筑形式，故時人戲稱之“合作廟”。
城市里的人對供銷社可能會有點陌生，可農村人是個個都會知道供銷社，因為那是和他們的生活、勞動、農業息息相關的。在城市有各種商店提供人們的生活各種物資需要，在農村，廣大農民的所有生活用品需要都由供銷社提供，農業生產所需要的農資物資和工具也都由供銷社提供，尤其是各種農副產品都由供銷社收購。一句話，農村不可能沒有供銷社。
改革開放后，供銷系統被市場經濟沖擊，各級供銷社經營不善，作為省供銷社也只好把大樓出租。再后來，五一路擴寬，這座五一路上標志性建筑，被改建成新大樓，讓給新世界百貨開公司。
省供銷社大樓變成了新世界百貨，柳建球攝于2020年
現在五一路這個省供銷社卻還存在著，他們在長沙可能最被人知道的是現在省供銷社所屬的留芳集團，就在湘雅一醫院旁邊。當然，他們也改變了原來的經營方式，設立了許多各種商業集團，都經營得不錯。
……
（系列文章，未完待續）
五一路記憶點分布（局部，不完全統計）
請橫屏查看
長沙人關于五一路的記憶太多，城市記憶平臺已有多位作者老師寫到過五一路記憶文章，但尚未有系統講到五一大道全程的記憶。本次我們以老長沙人、城市記憶作者柳建球的親歷、親聞為主，來系統講述“記憶中的五一路”。
另，因個人記憶畢竟有限，及為避免與此前文章重復，本系列文章并非囊括長沙人對五一路的全部記憶，也歡迎各位讀者一起留言補充~
END
*本文由
城市記憶CityMemory獨家發布，作者 | 柳建球，編輯 | 明明
。部分圖片源于網絡。
